名人书房之姚远东方:三毛的书给了我另一个世界
名人书房第四期,我们采访到了风眠艺术馆执行馆长、著名艺术策展人姚远东方女士,这是一位有着太多精彩故事的人物,她的阅读之路也如她精彩的职业生涯一般,丰盛静美,从新闻主播到调查记者,从纪录片导演到艺术馆馆长,从爱上三毛到不可或缺阅读再到组织爱读书会,行走、阅读、沉淀、感悟,最后生活变成了她口中的“善意的世界”。
姚远东方介绍:林风眠美术馆执行馆长、风眠艺术空间总监、中国美术学院策展专业艺术硕士、资深媒体人,历任新闻主播、调查记者、纪录片导演、电视节目监制、自由撰稿人、艺术策展人。
风眠艺术空间:坐落于二沙岛的风眠艺术空间,作为林风眠艺术园在广州的艺术推广先锋,努力为中国当代艺术搭建一个通向公众的桥梁。风眠艺术空间定期举办艺术展览,并融入多种艺术形式:装置、舞蹈、影像、音乐、话剧、诗歌、文学共冶一炉,或平行、或交错、或矛盾,共同形塑起一个迸发无限可能的多元化空间。
名人书房第三期:姚远东方 “三毛的书给了我另一个世界”(来源:网易)
“三毛的书给了我另一个世界”
“读书是不可或缺的”
网易记者:您成长过程中,似乎有一段时间对读书不是特别感冒,后面是因为什么爱上读书?是特别喜欢三毛的作品吗?
姚远东方:不是说不爱读,是没有读书的习惯。读初、高中的时候,老师不让看课外书,那时候特别流行看琼瑶、武侠,上课如果看这些书是会被收掉的。当时我印象很深,我的语文老师看到我写的作文,觉得我很爱思考,就经常借我很多课外书读,但是要求我不能在课堂上看,只可以放假或者在家里看。
而我妈妈不让我看这些书,她觉得学生就应该看数学、语文书、英语书,其他书都属于杂书。所以说,不应该说我有一段时间不爱读书,而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读书的习惯。恰恰是后来在去学校的路上,开了一家很小的书店,那时候还是租书,买不起书,大家喜欢租一些琼瑶、武侠的书。有一天我去租书,想租的书被租走了,当时就租了一本三毛的《荷西,我爱你》,当时因为有“我爱你”三个字,就以为和琼瑶的书一样,当时一翻开,那本书就给了我一个另外的世界,一个我重来没有看过的世界,在我的生活当中,重来没有人给我讲过这样的故事。那本书跟了我很多年,看了很多遍,我一直看到书的前后都没有了,那本书在黑龙江我的家乡,一直到最后我搬家找不到了才没有了。
从那本书开始,我就把三毛所有的书都读遍了,读她的书的时候,里面会延伸有一些书,我有个读书的习惯,这个人在这本书里介绍了什么书,我就会把它记在书的扉页上。以前不是很有钱的时候,每个月大概只能买一两本时,我就挑最好的买,现在我基本就是把需要的书拍下来,让我的助理去买,每个月的书单还是很长的。
网易记者:是从那时开始慢慢有了主动读书的习惯?
姚远东方:对,已经都不是习惯了,简直不可或缺,不看书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有很多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填满。
网易记者:当时三毛的书给您一个特别大的震撼,和之前读的琼瑶的书非常不一样?
姚远东方:那时候我的同学都是读琼瑶的书,但我只读过一本,叫做《失火的天堂》,现在我还能大致记得那个故事,因为只读过一本,所以记忆比较深。我读过一本对我的影响就够大了,所以后面我就不读了琼瑶了,虽然不读她的书,但是她的电视剧还是会看。我是没怎么读过琼瑶和武侠的书,所以我的成长过程中可能缺少那种浪漫、那种侠气。
“沙漠徒步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无奈”和“绝望””
“与感受相比,语言和文字太轻了”
网易记者:之前您参加了沙漠徒步活动,您一直都热爱户外活动吗?
姚远东方:完全没有,那次是公司派我去,非常意外,公司通知的人不能请假,一定要去。之前我就听说过别人去徒步,之前到西藏旅行,我也看到路边有徒步的或是骑自行车的人,那时我们会摇下车窗,对他们说“加油加油”,其实我内心还是挺疑惑的,这些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晒成那样,那样去走呢?
尽管我不理解,但是每次看到他们还是觉得很震撼,我们自己开车上去都难,更何况他们是走上去。
那次公司通知我去徒步,又不允许请假,我就去呗。我走之前想得特别简单,走不了大不了就上车,有什么了不起的!第一天到那里,我看有20几部救援车,医疗的、烹饪的、后勤补给的,我就很安心,觉得有那么多车随时可以上。但等我走进那个无人区以后,发现沿途基本上不太能看到车,而且想上车是要和队长申请的,那时才发现不是开始我想得那么简单。
网易记者:中途您有想过放弃吗?
姚远东方:这个倒是全程都没有!我们允许这段走不动,坐一段车到下一段再继续走,但我没有到那个程度。只有第三天的时候,我在200多人的队伍中走了倒数第一,我那天才知道什么叫做“无奈”。“无奈”这两个字我小学就会写,没有人不知道“无奈”什么意思,但是我人生活到那天,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无奈”——就是什么都很好,但是我的腿不听使唤,就是走不了。
那天最后的18公里是红树林,我进去之前,志愿者问我要不要继续走,当时我觉得自己不应该盲目,应该理性,我就坐下来仔细检查自己的腿、筋、骨,确定只是磨出了泡,没有大问题,于是我决定继续走。进去之后,有个扭伤脚的大姐,拿着两个拐杖走都超过了我,我就崩溃了。当时我们是按着红旗走,每当我走过一个红旗,工作人员就把旗拔起来带着走,我确定自己肯定是最后一个。那时有三个工作人员陪着我走,我就一直在哭,一路在狂叫。一开始我还只是叹气,后来陪我走的人让我想叫就叫吧,我才开始仰天长啸,但不管怎样就是走不动,那种无力让人没有办法,我才知道那就叫做“无奈”。
等到第四天,其实只有20公里要走,但那时人的极限已经到了一定程度,最后那天我才知道什么叫“绝望”,“绝望”这两个字我们也是从小就会写,但是那种绝望感袭来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了人生“绝望”的感觉,所以徒步的那几天让我彻底知道了两个词的含义,一个是“无奈”,一个是“绝望”。
网易记者:您之前在很多文学作品里读到过沙漠,像是三毛的书,这次徒步时感受到的沙漠与书里看到的一样吗?
姚远东方:完全不一样。三毛的书当时给我最大的震撼是那段她在撒哈拉沙漠里面生活的经历,现在我还特别好奇,当时她一个人去流浪,怎么还有那么多好看的照片?我们200多人去无人区,都没有人给我拍照片。我在黑龙江出生,后来父母住在内蒙古的鄂尔多斯,那附近有一个达奇沙漠,所以我对沙漠也不是那么陌生。这次是去无人区的沙漠,这和我们平时看到的沙漠不一样,不是那种金色的沙漠,但有一种壮阔的美。我们沿途经历了滩涂地、沙土地、沙漠、盐碱地、雅丹地貌、河流、冰川……,沙漠只是其中一部分。跟书里面不一样的是,我们在那里的时间不长,只有三四天。到那里也不是去生活,是去徒步,唯一的目的就是走路,走到最后脑中完全没有任何思维,脸也麻木了,腿脚只是机械地在走。平时我们会考虑走得漂不漂亮,脑子会控制,但在那只是机械地走路。
网易记者:这相当于是把人放在一个很极端的环境去感受?
姚远东方:怎么说,你没有去过,我怎么描述你都很难明白,我现在才明白语言和文字的局限性太大了,与感受相比语言和文字太轻了,还是要亲身经历才行。
“书是由人生最精华的部分集结而成”
“对我来说过程最重要”
网易记者:您曾说“书里的灵魂太高贵,让您没有办法庸俗地生活”,书的精神世界太纯粹,当与现实不合时,您会不会感到难过?
姚远东方:这是分阶段的,越年轻的时候越拧巴,越会觉得理想和现实离得太远,书里的世界和现实世界相差太大。但是今年,特别是徒步以后,我发现在我的生活中,这两者的距离越来越小,我的生活与书里的世界越来越接近。
要说难过,以前会有,但现在渐渐没有了。因为我知道那是书里的世界,书是别人人生最精华的部分集结成的,我们不可能一直拿别人人生中精华的部分与自己的日常生活做比较。
网易记者:您说“生活与书里面的世界越来越接近”,是说您的生活越来越纯粹吗?
姚远东方:对,而且现在我有条件纯粹。从我第一次参加工作以来,我从没有以钱为目的去工作。最开始是为了证明自己、体现自己,后面发现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现在发现我的生活就是我的工作,我有条件去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很纯粹。
网易记者:对于很多人来说,“不用为了钱去工作”是一个愿望,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您是如何调适的?
姚远东方:我认为这不是“调适”而是“选择”,比如年轻时,两份工作摆在我面前,一份一万块,一份只有三千块,但是这三千块是让我做导演,让我实现纪录片的梦想,而一万块的工作是让我做剪辑师。不用考虑我就会选择三千块的那份,因为我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我不会因为钱多而去放弃,所以这是选择而不是调适。
选择对了,那就对了,很多人选择之后会抱怨,不抱怨是最重要的。我有一段时间很辛苦,当时我到高原上去拍一条纪录片,呆了几个月,晒得原来的肤色都看不出来,回来后我的朋友都很心疼,但是我很快乐,现在我看那条片子还是觉得很感动。
网易记者:您还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姚远东方:其实不是,我到现在我都不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觉得这非常重要,只要做的过程能让我很享受,我对最后得到的并不是很看重。有很多聪明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们会直接奔着目标去,但是我不太知道我要什么,我只知道我每天在做什么,对我来说过程最重要。
“艺术馆的工作是职业生涯中给我打击最大的”
“让你痛的东西其实是有营养的”
网易记者:您从事过很多工作,比如编导、主持人、艺术工作者,每隔三四年您就会开始一段新的尝试,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您从媒体工作者转变为艺术工作者?
姚远东方:这段经历我觉得很幸运,之前我算是资深媒体人,做了十几年的电视台工作,一步步过来,后面主要做监制、管理工作,有段时间我太忙了,正好那时有一句话很打动我——“我们的身体走得太快,让我们停下来等一等我们的灵魂”,于是我就辞职在家修整了两年,养了一只狗,在家写写东西,听听音乐,还挺惬意的。
两年之后我就有点呆不住了,想出来做点什么。正好当时我有个80后的朋友,她在英国呆了十几年,回来之后她非常鼓励她父母做“林风眠美术馆”,因为林风眠是她们家的乡贤,都是梅州人,当时他们特别想物色一个人做美术馆的馆长。
最初,这个朋友是想找我做林风眠的纪录片,我们聊完之后,我回去查阅了一些资料,觉得这么伟大的一个人不应该找我个人来拍。当时我辞职在家,一个人单枪匹马,没有团队的帮助肯定做不到那么好,于是我就给她出主意,让她找凤凰卫视、BBC或是Discovery这类大的团队合作,我还帮她找了很多团队联系名单。当时她就说我太好,出钱给我挣,我还把机会让给别人。
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她对我非常信任,某一天我们谈纪录片的时候,她突然说要让我来当美术馆的馆长,我起初以为是玩笑。后来发现她是认真的,还让他爸爸来见我,接触了几次后,他们觉得我行。
现在回头想想,我觉得特别感恩,这是当时完全没有想到的一件事。起初我还和他们谈条件,说我只做兼职,不能做全职。她当时和我说,这份工作是让我花钱的,一年一千万,二十年2个亿,我只要花出去,花得好就行。我当时觉得这太吸引人了,还有工作可以花钱,还有那么多钱可以花,于是我就决定去做了。结果做到现在,别说兼职,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上面了。
网易记者:这份工作最初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姚远东方:这份工作是我职业生涯中给我打击最大的,而且那些打击都是超过我那个年龄应该承受的,包括我组建团队、对外界艺术圈的支持或者质疑。因为林风眠这件事太大了,我们有56个顾问团队,其中最知名的有赵无极、吴冠中、朱德群这一批世界级的大师,我每天都如履薄冰,因为不能错。人想把事情做好很难,但要把事情做到没有错,那就更难。
还好现在4年多了,美术馆的硬件还没建设,我们一直在做软体。最初的时候我非常着急,觉得美术馆不能没有实体,我用了4年多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心态彻底平稳,现在我意识到一个美术馆的软件比硬件更重要。所以很感恩,许多事情就是这样铺排着一路走来。
那种打击有的时候是没办法形容的,比如有一次我们在人民大会堂做林风眠诞辰110周年的纪念大会,当时机票、酒店都付好款,请柬都发出去,一切准备就绪,突然接到通知说不做了,当时我和团队都傻了!我安静地想了5分钟,立刻想出了善后处理方案,赶紧善后。等我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完回到家后,我大病了一场,我觉得那不是身体的问题,完全是打击。但是那一次以后,我越来越发现,让你痛的东西其实是有营养的,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些,我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承受边界在哪里。也正是因此,我觉得自己的生活与书里的世界越来越接近,因为能承受得越多,现实离我要得越来越近。
网易记者:在目前的职业生涯中,艺术馆的这份工作对您的提升大吗?
姚远东方:这份工作让我对世界的看法,对做事情的看法、评价,以及人生做取舍的价值判断全都变了。并且我现在很清晰,我未来这一生,一直到我死,我都会做这项工作。我从事艺术这件事是不会变的,艺术里面的变数太多了,每一个展览都不同,我特别享受每个展览的布展过程,因为布展的过程就是和艺术品对话的时间,这个过程我都特别珍惜。艺术里面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太好玩了,我是一个特别喜欢变化的人,在艺术里面可以实现我永远在变的愿望,这种感觉太幸福了。
“林风眠是一个终其一生带着问题在前行的艺术家”
网易记者:能说说现在林风眠美术馆的经营情况吗?
姚远东方:我们到很多美术馆进行了参观学习,目前我总结出美术馆有三个最重要的方面:第一是藏品;第二是学术、研究的力量;第三才是硬件建设的过程。目前,我们林风眠美术馆中的研究部分是最强的,我们把对于林风眠的所有传统研究都做完了,包括他的年谱,所有作品的搜集、整理,还有他在世时出版的文字都已经找到了。未来要把他归纳到当代艺术的艺术语言中,对他进行一个新的层次的研究,之前所做的传统研究是做未来研究的一个基础。目前美术馆的设计已经出来了,是日本东京艺术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六角鬼丈帮我们设计的,但建设还没开始。最后就是藏品的部分,因为林风眠先生一生命途多舛,比较坎坷,他留在世界上的作品特别多。我个人的观点认为林风眠先生失败的作品比失败的作品还要多,但是这个失败不是说不好,他是一个终其一生带着问题在前行的艺术家,他不管别人或是艺术圈是怎样的,他真心地、真诚地、本能地带着他的艺术在往前走,所以他的学生像是吴冠中、赵无极,站在他的肩膀上可以取得那样大的成绩,所以当我们谈到林风眠先生时,一定要结合他的学生,和这些一脉相传的人去谈,这才是一个完整的林风眠的体系。
总的来说,目前我们研究做得不错,藏品方面目前能调度的作品还是比较多的,建设方面需要等用地指标,我相信也不远了。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心态很好,我觉得硬件不做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做软件。我很自信,林风眠美术馆无论哪一天开始建设,我立刻就有软件可以放进去。
“风景系列想探讨在这个时代我们与自然的关系。”
网易记者:风眠艺术空间主要有四个系列,其他三个系列都是比较宏观的范畴,比如经典、新锐,为什么把风景也作为一个单独的系列?
姚远东方:这和我们艺术空间的运作模式有关,别的艺术空间是直接和艺术家合作,我们主要是和策展人合作。我特别欣赏我的三个策展人,国内对策展人的定义是很模糊的,但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自己的定义,我认为对于策展人来说,展览是策展人的作品,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和策展人合作。风景系列的产生是因为我在与策展人沟通应该做什么展览时发现,中国古代的风景画、山水画已经很成熟了,但风景画不单纯是一个类别的作品,它更代表了当时人们的风景观和世界观,甚至就是他们的自然观和宇宙观,是人类与整个宇宙关系的体现。而我们当代人在这种山水观或是自然观上还没有形成完整的语言体系,我们也不知道这种语言体系是什么,所以我们去做这个展览,我们计划做10次,也许更多。这样有了一个量的储备后,我们再去开学术研讨会,大家一起来研讨在视觉语言里,当代人的风景观、自然观到底是怎样的?风景系列就是想探讨这个时代我们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以及我们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它们,并把它们表达出来。
“我一直想把传媒的思维与艺术结合起来”
“每天都会在漂流的故事中幸福地醒来”
网易记者:现在正在进行的“版画漂流”活动,是一个将传媒与艺术结合的创新,最初灵感如何出现?
姚远东方:这个特别好玩,我现在回头想想,看似很偶然的事情,其实都不是偶然发生的,都是你长久以来的一种念想。当时因为康剑飞的作品到我们这来展览,一共有400块版画,本来打算拍卖出去,但在操作中很难实现。后来我和康剑飞讲起这件事,他很豪迈地说让我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因为他当时非常信任我,让我觉得很有责任把这件事情做好。于是我灵感一闪,就提出可以让很多不懂艺术的人和我们一起刻,我们可以找很多不同背景的人,比如不同肤色,不同国家,不同地域等等,最后把他们完成的版画合在一起,他一听也觉得好,我们就开始做了。
之后我就发现,传媒的思维在我的大脑里是根深蒂固的,我一直想把传媒的思维与艺术结合起来。我立刻就想到了用新闻学里面的“5个W”概念做这件事:时间(when)是8个月,地点(where)是世界各地,人物(who)就是各种各样的人群,事情(what)就是把版画漂出去,但是“why”是什么呢?这是我不知道的。结果在过程中漂出了那么多让我感动的故事,那么多的惊喜,所以我觉得艺术太好玩了,有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商业是结果导向的,按着结果去要求,一步步达到那个结果。艺术重视的是过程,最后会出现什么结果是我们一起来完成的。
我们有遇到盲人申请版画,有情侣带着版画见证蜜月旅行,有夫妻带着版画见证宝宝诞生……,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信任危机的年代,我们漂出了信任,只要是申请版画,并且他们的故事打动我们,我们就会把版画寄给他们。板块也要几千块一张,完全不认识的人我们都会寄给他,因为我们相信他们会完成版画并且寄回来。我想之后肯定会有个别版画不会被寄回来,但我觉得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最真实的记录。还有一些人版画没有完成就送回来了,我就把版画放在那,告诉大家,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连一块自己申请的版画都不能完成,这就是一种最真实的记录。
在这个漂流过程中我特别享受,我每天都会在漂流的故事中幸福地醒来,有时我还会感动得落泪。每天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早上起来一看,今天漂到德国,明天漂到美国,后天漂到夏威夷了,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离我很近,这个世界传来的善意太多了。
网易记者:感觉“版画漂流”活动与“图书漂流”活动异曲同工,有没有将艺术与书本做结合的计划正在酝酿?
姚远东方:这个还真没考虑,我未来的主要方向是把艺术与传播学做结合,书也是传播的一个途径。马上就到风眠艺术空间成立一周年,我们计划推出年鉴,里面也有一些艺术元素,但目前还没有具体的策划。
“读书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
““爱读书会”是让人越来越近的一个途径”
网易记者:读书是一件比较个人行为的事情,但是您和朋友一起创办的“爱读书会”把这件事变成了一件大家一起读一起聊的事情,您觉得其中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姚远东方:其实没有什么不同,问题在于大家把各自私密的事情坐下来一聊,互相就会更加信任了解。我觉得读书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但“爱读书会”让我可以和别人分享,这意味着在“爱读书会”那天,我可以把和我一起读书的人纳入朋友的范畴,敞开心扉一起讨论比较私密的事情。为什么说读书是私密的事情,因为里面会体现个人的思想和判断,当我们以书本为载体,这些所谓的私密就会变得公众化,容易为大家接受。在那样的氛围中,我们可以像婴儿一样信任对方,向对方去讲自己私密的事情,这不是很难得吗?
当我们聊得是书里面的某件事,载体是公众的,观点是私密的,私密在我们对书的看法,那时就会发现我们平时很熟悉的人,自己可能并不了解。在生活当中我们有很多想当然,觉得不用再聊的事情,其实我们是不知道的,尤其以书为载体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原来我和对方是那么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在这方面对方是那样想的,就会发现对方的这些方面更加吸引你。“爱读书会”是会让人越来越近的一个途径。
“杨绛是我最爱的女人”
“书里面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网易记者:请您为网友推荐几本值得阅读的书,您会推荐哪些?
姚远东方:杨绛是我最爱的女人,从五年前开始。我目前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杨绛,一个是奚静之。杨绛我没有见过真人,我看过她的很多书和视频;奚静之是我到她家里去和她聊过。她们让我觉得在书里面读到的那些高贵的世界,现实生活中是存在的,认识她们以后我不再怀疑书里面的世界,那是真实存在的,我有理由去相信它。虽然我的人生可能活不到那种境界,但我有理由相信那种高度是存在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今天我要介绍的书是杨绛翻译的《斐多》,无独有偶,我在中山大学哲学系上课的时候,有听过刘小枫讲过同一本书,他是从拉丁语直接翻译过来的,好像还没对外发行,当时他给我们的是复印版本,叫《斐德若》。这本书我听刘小枫讲过,并且还看过杨绛翻译的版本,我发现同一本书被不同的人翻译,就像两本书。所以说读书是私密的,不同的人翻译的版本是不一样的,刘小枫是哲学家主修神学,他从哲学的角度去分析,做了很多注释,杨绛从翻译的角度来讲又是另外的样子。
《斐多》这本书可以很安全地介绍给读者,它没有危险性,并且是绝对的精华。有一个比喻,每个人都是一个容器,如果早早在里面放满沙子,再有石块是很难放进去的;如果先在里面放石块,沙子是很容易放进去的,像《斐多》这样的书就是大石块,现在很多通俗读物就像是沙子,我们每天被沙子填满了,大脑的信息量都足够了,就很难再把石块装进去,所以早一点读石块,我们对沙子的筛选就会更智慧。
除此之外,龙应台对我的影响也特别大,她告诉我什么叫“温柔的力量”,什么叫“真正的爱国”,什么叫“理性地面对”,什么叫“温和地战斗”。她几乎不写一句艰涩的词汇,她的书有初中水平都能看,也许“懂”的程度不同,要慢慢经过阅历来理解。现在,在我的心目当中有了一个评判标准,越是大家写的文字越是什么人都能看懂,反而是那些故弄玄虚,刻意做姿态让别人看不懂的我越来越排斥,我觉得那是没有水平写到让别人都看得懂的程度。今天我带来的这本是《请用文明来说服我》,包括她写的关于孩子的书,最早出的《野火集》都是对我影响很大的。
“我的梦想是真诚地面对感情”
网易记者:您的梦想是什么?
姚远东方:这个比较私密,但真诚地接受你的采访,我可以说。我觉得是感情,或者说爱情。感情在我的生命历程中是最重要的,对我来说,无论我的理想、梦想是什么,但我自己知道,我都是在亲密关系中成长的,所以每一段感情对我的影响都特别大。希望未来,我的梦想是真诚地面对感情,可以和一个合适的人一起去面对成长,这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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