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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润七年之痒刺痛民族涂料信仰

https://www.biud.com.cn 2013年06月05日18:12 家居装修知识网

5月初，从华润涂料传来大规模裁员的消息，HR员工人人自危，业内人士也是唏嘘不已，沉寂多年的HR再次像当年被收购一样引发了行业地震。

想当年，曾是本土涂料第一品牌的华润以行业老大哥身份扬鞭奋蹄的时候，销售额早在七年前即轻松迈上20亿元台阶，连时为英国绅士的多乐士和有着日本、新加坡混血系统的立邦都对华润尊敬有加，当时多乐士也不过30多亿元销售额，比华润仅多出一步之遥。让一众同行“羡慕嫉炉恨”的华润涂料2006年被威士伯收购之后，销售额却一直停滞不前甚至一路走低。在低调而乏味的7年之后，华润老大哥也终于将要抛弃这段不被看好的婚姻，江湖传闻即将再嫁PPG。华润涂料动荡之举意味着更多昔日的有功之臣也面临着被扫地出门的命运，而对民族涂料的未来发展将带来什么样的思考呢？

企业动荡受冲击的首先是精英层

收购带来的变化首先就是被收购企业高管的辞退和调整。从姚娟、孟艟再到赵炎，华润高管像走马灯似的被辞退和更换，一批曾经为华润发展立下汗马功劳的高管被迫退出HR的历史舞台。

2006年7月，在外界盛传三个月之后，华润涂料被威士伯收购一事终尘埃落定：威士伯以2.81亿美元购得华润涂料80%的股权，虽然华润对外声称是引进战略投资者，但谁都知道是被收购了。随后几年间，华润原股东持有的20%股份也陆续脱手，华润成为了纯粹的外资企业。当时的华润董事局主席梁俊谦曾表示，引入大股东后，威士伯不会参与华润涂料具体的管理工作，华润涂料作为民族品牌的性质也不会改变。“威士伯高层在公告中明确表态，尊重华润涂料长久建立起来的企业文化，并保留华润涂料的领导班子。”但一切迹象表明，威士伯当年的承诺不过是一句空话。

其实，从威士伯入资华润的那一天起，就开始了对华润管理的横加干涉。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一批核心高管。入资仅一个月时间，威士伯就要求华润的技术总监姚娟离职，对拥有先进技术的威士伯来说，华润的技术对他们而言毫无吸引力。收到消息后，时为华润营销总经理的孟艟十分诧异和愤慨，当即在内部OA系统发了一封致全体员工的反对信：“今天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着生死抉择。因为越大公司反对将技术部进行分割，上午时分突然收到决定，HR涂料集团要求姚娟女士离开企业。作为个人我坚决反对这个决定，仅仅因为越大公司需要现在的技术部支持，就用突然袭击的方式将技术老总撤职，这是我平生未见的举动。难道技术部这几年有目共睹的成绩和进步有错了吗？作为一家对公司销售和利润负责的公司总经理，我不同意在大家信心百倍的时候将公司带入不确定的未来。”

但他的反对并没有效果，姚娟被辞退后不到一年时候，2007年5月，他自己也被迫离开了华润。作为华润营销系统的核心，孟艟的被离去，标志着华润确实从此进入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一个高层频繁更帅换将的动荡期随之到来。孟艟离去后，原家装漆营销总监赵炎升任营销总经理。2008年，原华润总裁陈睿德(Robert，员工笑称大罗卜)升任亚太区总裁，白大平出任HR涂料总裁。2010年，原威士伯市场营销副总监康曦廷(ScotKastens)出任华润涂料集团总裁。2011年，韩德信(GaryE.Hendrickson)接任亚太区总裁。仅仅几个月之后，韩德信升任威士伯全球总裁兼首席执行官(CEO)，康曦廷晋升全球建涂总裁，原科勒厨卫集团亚太区总裁、新加坡籍人郑灵光(Derrick，TayLingKuan)出任亚太区总裁。生产总监、市场总监、建筑涂料副总裁等职位人员的辞退和频繁更换更是不胜枚举。据HR涂料被裁员工透露，在清洗原华润涂料高管的同时，又大规模招聘“空降”台湾籍高管数十人，年薪都在百万以上，“现在HR高层领导基本都是外国人了”。

据不完全统计，被收购后的6年时间里，华润涂料已更换了四位营销老总，四位CEO，如此大的动荡，别说是一个企业，就算一个国家也给折腾死了。从当年孟艟愤然发反对信，到如今一大批原华润中高层员工的销声匿迹，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再优秀的企业，一旦被收购，原中高层管理人员都将是首先受到冲击的受害者。这也是众多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反对企业被外资收购的主要原因，他们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企业弃自己如敝屣，不忍心看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忘恩负义，认贼作父，更不忍心看原本十分优秀的孩子归于平庸甚至误入歧途，无论是成为方仲永，还是李天一，都是最大的悲哀，他们更不想体验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作为企业的创始人和大股东，你在卖企业或者在想卖企业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些曾经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感受？

企业动荡最无助的是基层

5月7日，华润涂料裁员的消息在南方都市报曝光后，涂料行业一时炸开了锅。报道说，解雇来得太突然，五一节前并无相关裁员风声，但5月7日通知一下，就要求员工马上离职。事实上，5月6日裁员即已开始，有华润涂料内部工作人员称，短短三天就已经裁员200多人，“市场部全部要撤”。据一位被辞退的女工反映，头天上午有人力资源部门到办公室通知她被解雇了，并要求马上离职。据消息人士称，许多员工都是在没有被事先通知的情况下，就被华润部门及台湾籍高管突然约谈立即解雇，并拒绝按劳动法赔偿。

华润解释说裁员是因为企业经营困难，但似乎并没有得到理解和认可。事实上，不但华润员工不相信，业内人士也都指责这完全是托口之辞。华润被收购的这几年，单华润品牌年销售额就在20亿元左右，年利润约4亿元，销售和利润贡献在威士伯全球各区域排第一名。在得到中国市场及华润涂料贡献的销量和利润后，威士伯在中国斥资数亿元上市威士伯品牌，在天津投资建设新厂……

这样的企业怎么可能经营困难？裁员到底是机构臃肿还是别有隐情？这种以经营不善为由裁员，不按劳动法程序办理及赔偿，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经多方信息了解，此次裁员极有可能因威士伯将被并购所导致。此前，业界盛传威士伯将被PPG并购，而PPG指威士伯机构过于臃肿，所以威士伯向华润涂料动手。另外威士伯已将华润涂料销售部门迁至上海，相当一部分税收转移到上海，因税收流失而与顺德地方政府产生隔阂，华润在顺德的生产能力被受到限制，一超产就会受到处罚，无奈之下，启动了在天津建厂的计划，现天津厂投产在即，顺德厂的员工又多不愿意到天津工作，被裁员势成必然。据悉，此次裁员预期500名，首期128名，女员工居多，主要集中在顺德总部。

华润将二婚再嫁PPG的消息，此前还是半信半疑，因为在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的时候也传出过此消息。但现在从裁员这件事看来，并非空穴来风，这种倒买倒卖的事在资本市场上早已见惯不怪了，据说再婚之事七月份将盖棺定论。

5月9日，迫于社会压力，威士伯承认裁员属实，并承诺按法律知会政府劳动部门，并向媒体通报进展。但据内部人士称，裁员仍然在继续，并且被禁止一切对外沟通，封锁新闻。IT部门还全部关闭了所有列入裁员名单的员工邮箱(包含未通知的员工)，以避免员工通过内部邮箱反馈信息，影响到威士伯股价及PPG并购事宜。

5月11日，在媒体的追踪报道下，威士伯派出亚太区总裁、亚太区人力资源总监，亚太建涂董事总经理到顺德处理裁员事件，并邮件邀请员工代表5月14日参加公开说明会。5月13日，亚太区高管紧急召开各部门负责人会商讨裁员事宜，并取消了5月14日的员工公开说明会，改由各部门经理向员工单独说明。据部门经理转达，裁员非经营困难原因，而是正常的人员调整，有出有进，裁员继续。据悉，华润裁员已影响到银行授信甚至美国股价及PPG收购事宜，按美国法律，上市公司由于经营困难而大规模裁员，必须向投资者和公众公示消息，这也是威士伯要求中国各部门负责人封口并更改裁员理由的原因。目前，事态仍在持续发酵中。

企业被收购后，对员工来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企业要你走你也没辙。很多员工因为感情、家庭和孩子的原因，本不想离开，但又担心企业的未来，担心这次不走，以后走可能一点赔偿都拿不到。据说，现在员工和公司正在打心理战，公司已答应N+2.5的赔偿，但员工要求是2N的赔偿。最终结果如何，尚未可知。有员工表示，被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有N+1个月的赔偿。但对于那些家已安在顺德的老员工来说，要背井离家去找一份自己中意的工作并非易事，所以，被外资收购后，受伤最深和最无助的其实就是员工。想当初刚被收购的时候，很多员工还在为五天半工作制改为五天和薪酬不降反升而沾沾自喜，自己不过是一名打工者，管它是日本鬼子还是八国联军来收购，只要自己收入不受影响就行。但裁员事件一出，大家才知道这些愿望不过是梦一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如果你是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是一位有良心的企业家，在你考虑把企业出售给外资前，你能不能多考虑一下你的员工？那些为你默默奉献了十几年青春的无助的员工，你或许可以暂时收入丰厚的资金，但你失去的将是那些曾经爱你、效忠你、惟你命是从的员工们的爱戴和尊敬。

民族涂料信仰渐行渐远

从被收购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华润品牌从地球上消亡只是时间问题。众多被收购的本士品牌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这一点。华润涂料被收购后七年里的种种变化，以及这次平地起惊雷般的大规模裁员，都充分说明了这种宿命将不可避免。

最近20多年来，中国品牌被外资收购的现象时有发生，涉及到的行业和品牌不计其数，可以说除国家垄断行业外，所有开放的行业都有外资涉入的身影。化妆品行业的美加净、小护士、大宝，牙膏行业的中华、三笑，洗衣粉行业的活力28，饮料行业的乐百氏、娃哈哈、银鹭，调味品行业的太太乐鸡精，收割机行业的佳木斯，啤酒行业的哈尔滨、雪津，火腿行业的双汇，压力锅行业的苏泊尔，润滑油行业的统一，糖果行业的徐福记，餐饮行业的小肥羊……一众耳熟能详的中国品牌都成为了外资的附属品，成为了外资进入中国市场的桥头堡和牺牲品。这些被收购的品牌如今是什么样呢？要么是“雪藏”，要么被人们遗忘，原有的市场份额被外资品牌蚕食。那些曾经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广告再也看不到了，市场上众里寻它千百度，再也难觅到昔日“佳人”的身影。一代代中国人曾经引以为豪的品牌悄然淡出了消费者的视野。

即使如华润般暂时还没有消失的品牌，也有不少市场份额萎缩，那些曾经根本不被华润视为竞争对手的二线品牌，现已迅速超越或逼近了华润如今的销售额，华润的消亡正在进行中，此次暴力裁员事件的发生，更是进一步加速了其消亡的过程。被收购之后，华润的央视广告没有了，曾经幻想威士伯介入后，借助威士伯的资金加大广告投入，与立邦、多乐士一较高下的HR员工们无不垂头丧气，扼腕叹息。没有广告的支撑，没有更多市场推广的投入，偶有投入还是投入到威士伯自己的品牌建设和全国布局上，华润的销量能保持原地踏步，没有大幅滑坡已经是非常不易了。威士伯当年收购时承诺不参与华润的日常管理，保持华润企业文化不过是一句敷衍之辞，这一点和当年的活力28有着惊人的相似。德国美洁时公司和活力28合资时承诺，双方规定的合资公司产量的50%使用“活力28”品牌的承诺没有兑现，前3年共投入1.84亿元用于“活力28”宣传的广告费用纯粹只是一纸空文，活力28品牌逐渐从人民的记忆中彻底消失了。

和活力28等被收购的中国品牌一样，华润也逃不出上消亡的宿命。这不仅仅表现在此次裁员中，早在这几年企业的日常管理和市场运作中已经表现出来。威士伯开始在中国建设自己的专卖店，就显露了用威士伯取代华润品牌的野心。但由于对中国市场的不熟悉，不了解中国国情，这几年威士伯品牌在华销量却非常惨淡，不依靠华润品牌，恐怕连这几年威士伯建店布局的投资都收不回来，惶论收回当年收购华润时的巨额投资了。随着这几年行业巨头之间并购的愈演愈烈，已无力推动华润销售增长更无法推动自身品牌在中国市场生根的威士伯，在全球经济复苏缓慢的情况下，准备向PPG投怀送报就不足为奇了。如果华润带“父”二婚给PPG变成现实，华润品牌的终结将来得更快。

过去的我们已经无法改变，惟一能把握的只是现在和设计好的未来。HR裁员事件以及这些年发生在HR涂料身上的变化，带给目前还没有外嫁的优秀本土涂料企业什么样的启发呢？无论是借HR外嫁之天赐良机迅速超越华润的嘉宝莉，还是紧随其后的展辰、三棵树、美涂士、巴德士等为数不多的年销售额超过10亿元的中国涂料品牌，未来该何去何从？

嘉宝莉IPO暂停之后，业内曾一度盛传宣威开价45亿欲收购嘉宝莉，PPG高管也亲自到嘉宝莉商谈收购事宜，嘉宝莉会不会成为又一个步HR后尘外嫁豪门的本土品牌呢？据嘉宝莉某经销商透露，嘉宝莉老板仇启明曾公开表示，他从来没有说过嘉宝莉要卖，也没有说过嘉宝莉不会卖。言下之意，是不是外资开价更有诱惑力一点就会卖掉呢？其实早在十年前，宣威就曾经向嘉宝莉抛出过红绣球，仇启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过，如果宣威能出50亿，他可以把自己的全部产业都卖给对方。时隔十年之后，再出45亿元，已经长大了的嘉宝莉又怎会轻易撒手。也幸好嘉宝莉的胃口较大，才没有这么轻易成为外资的牺牲品。美涂士早在七八年前就与阿克苏商谈过收购事宜，这说明美涂士也考虑过出售的事。不上市就只能出售给外资，似乎已经成为了众多本土涂料企业的共识。最想上市的三棵树，在上市步履维艰的情况下，最终是否也会选择出售呢？

难道本土涂料品牌不上市不卖就没有第三条出路了吗？显然不是。一方面，不能上市我们也可以像华为一样内部拆分股权，也可以引进知名房地产企业作企业的股东之一。另一方面，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去收购一些优秀的同行和相关产业链，让自己迅速做大做强，毕竟中国涂料行业的产业集中度还很低，即使是最大的立邦，市场占有率也不足全国市场的5%，70%的市场仍然被数以万计的中小品牌所分食，如果我们能并购一些和自己实力相差不大的本土企业，或者在某些领域、某些渠道有优势的特色企业，再迅速抢占一部分中小企业的市场份额，我们要拉近与立邦、多乐士的距离，甚至打败立邦并不难。何况，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本土企业并不缺乏资金，出售企业不过是让自己本来用不完的财富变得更多一点，但给企业、给品牌、给管理团队和员工带来的灾难就无法估量了。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成为韩国现代、三星一样的中国本土企业，能在全球涂料前10强或者前20强中出现，作为企业创业人，将获得员工和社会多少尊敬和崇拜？那种荣耀又岂是有数量的财富所能衡量？只要不被收购，对现在已成气候的中国本土涂料品牌来说，就有成功的希望，而且这个成功可能不用十年就可以实现。因此，通过华润涂料的七年之痒，更多的民族涂料企业不能不深思，企业在信仰这条道路上，我们还做的太少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