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MO nature·2010家居设计艺术沙龙京郊上演
DOMO nature·2010家居设计艺术沙龙京郊上演
浮华背后,设计师如何在利益和初衷之间博弈,成为芸芸众生生活时尚的引导者?11月28日,由杜玛(香港)国际有限公司主办的2010家居设计艺术沙龙在东辛店DOMO nature家居艺术陈设馆隆重举行,气温的持续走低,并没有阻挡住京城设计界业内权威及广大时尚、家居媒体在11月最后这个周日的倾巢出动。来自学术界的泰斗、设计界的专家,及知名房企代表,在这处别有洞天的院落中,共抒设计思潮,探讨生活之源,就家居设计理念与设计师的职责展开深度探讨,一体化发展,成为业内就设计发展达成的共识意见。
主办单位:杜玛(香港)国际有限公司
时间:2010年11月28日下午
地点:DOMO nature家居艺术陈设馆
沙龙嘉宾:
赖亚楠--DOMO品牌创始人、著名设计师。毕业于清华美院,现任教于北京联合师范学院艺术设计系,从事建筑、室内及家具、陈设艺术品的设计,2004年于法国巴黎创业原创家具设计品牌DOMO nature,开始了一条艺术品设计研发生产的职业化之路,并于2008年正式将DOMO nature引进中国。
柳冠中--清华美院教授、中国工业设计协会荣誉副会长
管中--天图时代国际空间设计机构董事、资深设计师
马晓威--MASAA设计事务所创始人,著名设计师
吴文一---URBANUS都市实践设计事务所顾问总建筑师、总经理
贺敏--世茂股份规划设计部设计师
柏光宇--香港恒泽集团中国区市场运营总经理
陈飞舟--复地集团北方总部设计副总监
赵虎--美国《室内设计》中文版出版人
赵虹--赵虹工作室首席设计师
王媛--凯德置地品牌推广部
韩烨--和记黄埔品牌推广部
特邀主持人:
段妍玲--《居住》杂志主编
直播:
段妍玲:大家下午好,非常高兴大家能够光临DOMO nature·2010“设计与生活”主题艺术沙龙,我们今天的主题是“设计与生活”,希望各位朋友畅所欲言,谈谈自己对于设计、对于审美观、对于生活品质如何诉求的看法。首先请大家认识一下此次活动的发起人赖亚楠女士。
赖亚楠:大家下午好,欢迎来到DOMO nature家居艺术陈设馆,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的是沙龙而非论坛,就是希望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中,像居家做客一样,共同聊聊设计与生活的相关话题,谈一谈设计师如何起到引领大众化生活品质的主导作用。
段妍玲
段妍玲:此外,我们还要欢迎专程赶来的重量级嘉宾柳冠中老师、美国《室内设计》中文版出版人赵虎,以及各位设计师和开发商代表朋友,还有在座的众多媒体朋友,你们的到来让此次沙龙蓬荜生辉。
柳教授做的是培养和教育人才的工作,赖亚楠一直在做设计和产品生产的工作,他们都在精益求精地用自己的智慧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我们在座的媒体所做的是工作是一个传递信息,给大众一个审美的参考,或者对所谓潮流的解读。
今天我们聊设计和生活这个话题,而且我们所谓的专业杂志经过了很多年的验证,希望就更广阔的生活方式和大众媒体的同事一起探讨设计和生活方式的关系,但是柳老师对这个事情似乎看得很清醒。我认识柳老师是在清华听他演讲,那次讲演对我的触动非常大,让我第一次了解怎么样去定位设计。作为中国很多创业园区的战略策划顾问,他对中国,特别是南方地区创意产业的发展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所以我们想请他给我们做一个演讲,有请柳老师。
柳冠中:各位嘉宾,各位同行,还有主持人下午好。今天下午这个机会我们交流一下,主要是想将自己生活中的一些体会与大家分享。今天我讲的题目是《设计是人类不被毁灭的第三种智慧》,主要是想阐述我对设计和艺术的一些思维方法。我们大家都这么说,包括曾经有一位很有名的名人都说过,“设计是科学和艺术的结合”。这句话咋一听好像没有错,但是这么一表述,“设计”就没了,实际上设计是人类最原始的智慧和冲动。下面谈谈我自己的看法。
柳冠中
刚才主持人也讲了,我们今天来的是一个“产业链”,也就是说我们通常所说的任何一件物品,它在工厂里叫产品,在商场里叫商品,在家里叫用品,扔在垃圾站是废品。而我们设计师必须关照这个全流程,而不能仅仅从一个角度,从某一个角度去思考的话就会偏废。社会上各种声音必须整合在一起,这个整合的过程就是设计的过程。
设计经常讲品牌,大家都在做品牌战略,但往往很多人提到品牌只讲牌,并不讲品。牌是广告宣传,而品是什么?中国人的文字是讲涵义的。为什么“三口”才为品,一个口不能叫品,肚子饿了,那没有吃相,那绝对没有品。第二口富了,我要显摆,我们国家目前正处在这么一个阶段,到处在显摆,到处在招摇过市,它谈不上品。我们讲真正的“品”是一种适可而止,是一种我们现在所说的要有节制生存,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可持续发展的概念。而我们讲的设计的观念和如何评价一个好的设计,绝对要留有余地,千万不要做过头。
真正生活的问题,被大家忽略的问题,这个才应该是我们所讲的设计的思路。
我们到底用什么样的思考方式,我们中国的汉字讲得非常清楚,繁体字的“聽”,听是用耳朵听的,耳朵只是一个传播的渠道,台湾的说法叫管道。真正的听,耳朵是一个表面现象,要用眼睛听。通过看你的表情,你是在忽悠我?还是很真诚地在说话。实际上听,是用心灵,你的记忆,你的文化,你的素质,你对生活的态度,你才能把这个话听进去。我说简体字--“听”设计地更高明,他干脆把话说到底了,什么叫听,用嘴巴听,这正是设计师的思维方法。我要对所有的文化、所有的意识,所有的社会理解有自己的反馈,我要拿出一个方式来引导人们健康的消费方式。要用设计师的行为去表达设计师对生活的认识,这就是我们设计的本职。
设计从专业的角度来讲是一种能力,从设计师的角度来说是一个技巧,但是设计仅仅从这个角度认识的话,就太局限了。设计是人跟大自然,跟社会和谐的一种智慧,或者我们的思考方式。所以设计远远早于科技和艺术。当原始人拿起一块石头打野兽的时候,他会选择,选择那种拿起来合适,能扔到一定的距离把野兽打死。这个可能经过了千百万年,这个时候可能“设计”就开始了。当人们有意识地去打造石器的时候,这时候还没有科学,也谈不上艺术。但是设计的行为已经开始了,实际上设计一直在处理一种关系。我们说科技是生产力,设计就是生产关系,它将产生巨大的作用,即所谓“四两拨千斤”,关键在找准支点。设计一直在人类的进程过程当中起着催化、引导和调整人和自然,人和社会的关系,所以设计的本身,它的本质是一种整合的创新,它不是某一个专业的创新,靠的是整合广博的知识和资源的结构关系。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所说的传统是传统的精髓,不是表面的一个斗拱,一个四合院所能够代表中国的传统的。而这样理解传统就偏废了,它只是传统文化的结果,而不是真正的传统。
真正的传统是精神。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做好一件事情需要利器。什么叫“利”,并不是最先进的最时尚的或者最原始的东西就叫利,或者是最“酷”的,而是应该从我们中国人做的“事”去评价,目的是做事。技术只是工具,只是一种实现目的的一种手段。
做事情,是物的造型和技术存在的合理关系的脉络。中国的设计的本质是在生活当中,在事的关系当中去研究发现,这样我们才能创作出合情合理的物来。我们设计师是在讲故事,在编写生活的戏剧。我们说家具也好,或者装修也好,建筑也好,只是生活当中的道具。目的是为了让生活更加有趣,更合理,更有意义。所以设计看起来是在造物,而我们都说造物,造物是一个现象,其实是在祁使性地叙事。
我们人类对周围的客观事物会有反馈,我们要有主观的意志,这实际上不是在被动地、简单地描述。科学是描述,设计是祁使,是在无言地服务,但是它又是无声的命令,它是在讲理,也是在抒情。所以我们说确定设计艺术的要素,是我们要在生活中。时间和空间绝不是孤立的,我们应该叫做时间流和空间场,它是故事发生的一个背景。
时间有主观性,生活当中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在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流中才具有确定的意义。不能孤立地看传统,孤立地看我们现在的某一个现象,或者一个时尚、一个潮流。生活在实践当中展现着过去,也预示着未来。所有的传统、习惯、风俗、文化、历史,都是我们曾经的过去,如果设计师对这些背景不理解,不认识和尊重这些背景去设计产品就会失败。
设计是过去、现代和未来的统一,它不能沉浸于过去,也不能仅仅存在于现在,必须是一个连续。所以我们讲“情景”,设计师在创造一种情景,来组织物,组织物境来让人们产生一种意境,是这三“境”的统一。
我们现在讲空间。空间不仅仅是生活的一个物理场合,同时空间也被人们赋予了目的。所以在生活当中,空间具有超越其物理层面的意思,不仅是大小、高矮,或者是色彩、形态这个关系。它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含义,比如在历史当中人和物的关系。
所以在文化历史概念里,都具体体现了微观的人,就是我们说的消费者,我们的人民。
我们怎么理解生活和艺术?物只是手段,它满足了人的目的。但是你应该看到,你选择的物,你组织的空间,它反过来影响人,是来制约人的。
行为和信息是连接人物外部环境目标之间的一个纽带,是人类文明赖以进化和发展的一个催化剂。外部空间世界是一列人、物、事件、话语、行为、意义的综合。所以艺术的世界,每一时刻都在进行着信息的交流,打散、重组、混合。而我们每一个时刻都在进行着适应性的决策和行为。所以设计师们的行为是非常关键的,你要给别人沉淀下这个“意义”来。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生活艺术的结构里面,外部的环境世界是一个空间场、时间流,是通过信息进入人的意识世界的。而人们主体内在的意识世界又通过行为、我们设计师的行为,或者我们消费者的选择等综合因素去影响改变着外边的世界。
我们从生活的意义来说。在事的过程当中,主体意识沿着时间流动,因此在事的意义当中包含着情感的产生和价值的判断,所以它不是一个简单的物,它反应了人的世界观和你的观念。为了强化我们在生活当中的意义,人们总是把事情的过程复杂化、精细化、或者神圣化。比如奥运会、世博会、亚运会,又比如一些特定的礼仪场合,它是需要夸张的,为什么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人们记住它,让它沉淀下来。就像我们说的古代君王前面的座位,也就是大臣们坐的座位,绝对不是我们现在大家坐的座位,那个坐面是低下来了,你根本没有办法坐,你坐了屁股就要滑下来。这是为什么?因为君王要你扶着膝盖,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在那儿保持一种姿态。它是一种社会的需求,是一种精神上的要求。
特定的人物、道具、氛围构成了不同的空间,人们的空间被行为所规范,人们需要在空间和行为当中做到分析。我们设计师要处理一个关系,是在不同的空间上上演不同的人间戏剧,人们的角色行为被空间所制约,空间与其说是一个物理场,还不如说是一个心理设备的场。空间像磁场,我们的行为心理意识化,也就是我们在打造一个什么样的空间,影响到我们的人民,或者我们的消费者。
比如这把椅子,实际上我们现在看,它的结构和材料和重量,或者坐上去的感觉并不舒服,但它恰恰是设计史上销售最好的椅子。这是为什么?因为有这么一个大师,这个大师代表着一种现代主义,这个设计师的成功是代表着象征意义,它代表着现代意义和现代设计。办公室放这把椅子,表示这是一个现代的设计公司,代表了设计师的主张。
就像我们的生活用品,拿一双李宁鞋来说,这个鞋在功能和结构上真正能起多大的作用?实际上也是在它的功能性之上逐渐增加了实用性,逐渐把它的重要性体现出来,这样便产生出一种象征意义,形成了一种文化。所以说,我们的设计,往往整个的价值没有多少,为什么能卖这么贵,也是这个原理。物质沉淀下来在人们心中产生意义,是意义的价值,它不再是价格,而是精神价值。
我们说我们的故宫,故宫代表什么,它并不仅仅是一个建筑群,它是代表了整个封建时代的一种要求。它把这种需求整合成一种建筑的形态,让人们进到里面产生一种庄严感。就是塑造一个精神空间,它是体现了整个社会当时的一个缩影,整个的社会的结构和生产关系。
同样的道理,我们再来看看四合院,四合院是什么?我们现在研究四合院,但是我们现在能住四合院吗?13亿人口是不是每家都要住四合院?我们应该知道,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四合院就像大熊猫一样要被保护,我们研究四合院,实际上是研究它和人的关系,研究现代人的生活关系,我们在创造我们现在的交流空间。我们不可能把四合院搬过来,搬过来只是一个博物馆的东西,而不是真正用于生活。
再比如说苏州园林,我们看大观园能不能这样,一个大企业弄一个小桥流水。我们现实的生活中大多数上班的白领白天匆匆忙忙上班,下班赶紧回去抱孩子、做饭,怎么可能像封建社会的士大夫那样悠闲地欣赏,三步一转,五步一换景?不可能了。
我们必须创造现代的文化,所以我们不能仅仅沉浸在过去的传统里面。所以我们说西方的教堂也好,中国的祠堂也好,它们是完全不同的“物境”、“情境”,完全是“意境”的不同所致,这是完全不同的文化。
文化赋予的符号意义不仅仅是我们看到的符号,是深层次的,是抽象的,是难以把握的,但是需要设计研究和发展。因为它在与人的互动过程当中不应该是一个诠释型的,所设计的并非是分析,而是一种理解,是一种意会,是一个把握产品意义的历程,也就是文化存在的一个确定的联系。所以,文脉的意义是一种承接,形式只能作为一种手段,我们过多关注手段的时候,手段就成为目的。而人们往往忘记了最终的价值、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的很多设计师往往忘记了目的,都使用了手段。
比如有一个灿烂的海景、一个粗糙沙滩、一个腐朽的木桩、一个充满力量的动作。这张海报,这一切都是为了宣传牛仔服,它想传达出来的是人们心里的预期,是年轻人的预期,他们希望过这样一种生活,希望成为这样的一种人。
我们研究历史的目的--是为了未来。所以我们必须要创作新的文化,当文化存在的语境已经改变的时候,当我们的生活方式改变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再穿着长袍当文化人。我们现在都穿短衣服,在过去认为短衣服是打工的,有文化的都应该穿长衫,现在这种观念也发生了变化。
当语境改变了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创造新的文化、新的生活方式,这是设计师不可推卸的责任。历史只是昨天,今天也是明天的历史,我们怎么样去书写这个历史才是肩上的重任。
文化包含三个层次,就像一个冰山的海平面,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真正更多的部分在底下,是看不见的,底下是组织层次和观念层次,这是不可分的,是一个有机整体。设计师不应该只看上层,我们更应该看组织层、观念层,以及你这个观念层如何通过社会的组织体现出来,我觉得我们现在没有这个机制和组织层。
刚才我们主持人说过,我们现在看起来好像文化创意产业,我们提倡创意,好像这个形式都很好,但实际上我们存在着很多体制上的问题需要改革,否则设计师的理念很难传递到消费者的手里。
人和人之间存在着不同,最大的差别是存在着文化的塑造、个体的自我、人格思维关系、社会结构、习俗观念的不同,这些都是后天文化的产物。
设计师在创造一种环境,我们在布置一个环境让人们在里面生活,我们的责任非常重大。都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实际上我们设计师更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他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人们的生活方式,即“春雨润无声”。当我们进入石头切成的教堂里面,人们开始膜拜、忏悔,于是他们理解上帝,这是人与建筑之间的关系。在花轿和婚纱、白事道场和葬礼仪式当中,人们明白了婚姻和死亡的意义。
下面我们来看一个小小的练习,是我的学生做的,非常有意思:小刘由于戴了眼镜,面孔发生了变化,他的追求也跟着变化,他变得斯文起来了。因为这副眼镜,他爱看书了。可是没多久,同学们说他的这副眼镜太古板了,他又换了一个塑料的宽边眼睛,大家说这样个性十足。因为这个评价,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应该更加酷一点,于是开始抽烟、扮酷。但是带眼镜生活太不方便,他觉得配一幅隐形眼镜更合适,因为有了隐形眼镜,运动很方便,就开始打球了,但没过多久,他又觉得墨镜很酷,就买了一个廉价的墨镜。没有太阳的地方他也戴上墨镜,在行为上扮演这种角色。逐渐的,小刘开始长期关注墨镜市场,最后决定用平时攒下的钱买一个名牌墨镜,以体现自己的地位。眼镜不断的变化,小刘不断地根据眼镜的变化来改变自己的追求。
这种改变就是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对企业来说就是品牌,或者社会意境;对于用户来说,就是意义和自我的认同,就是要做什么角色。
有一个哲学家说过,“人们不被事物扰乱,而是被他们对事物的看法所扰乱。”就像我们说的盲人摸象一样,你摸着大象的肚子像是墙,摸着象的腿像一个柱子,这种说法对不对?好像对,实际上不对。
我们经常会从局部的角度,从自己的专业或者技巧的角度去看一个事物,忘掉了我们设计师的责任。科学是了不起的,它是发现真理的依据,它永远描述真理。但是设计师是什么呢?他做的是上帝没有做过的事情。
我们必须理解,我们设计师引导人们的整个身份或者自己意识的变化。
站在社会学和经济学的角度,大家都用着手机,它绝对不是一个简单、时尚的生活用品。再过去500年、1000年,挖到这个手机的话,可以破解我们整个这个时代,是凝聚了我们所有的文化,体现了我们的经济科技信息发达程度就在我们的手机上。
就像我们的考古学家挖到恐龙的化石,就可以破解整个侏罗纪的奥秘。设计的本质是什么?是重组结构、整合资源、创新产业机制,是引导人在社会中健康合理、可持续生存发展的需求,而不是显摆自己,也不是追求消费者所需要的东西,这一点我们必须要理智,要清醒认识。
社会的任何进步,首先一定是品行道德、社会风俗、政治制度的进步,这属于设计,是创造更合理的、更健康的生活方式。
我们经常说,我们站在巨人肩膀上看世界,站在巨人肩膀应该看得更远,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这恰恰是我们设计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们要提出新的理念、新的观念和新的方式。
看到一个好东西,我们常常认为将它买回去就行了。其实我们更应该鼓励和提倡的是,研究、思考。既然是好东西,就应当研究它是怎样产生的。打个比喻,这个过程并不是买鱼,而是研究鱼池,研究它的水温或气侯,或者当地的特点,然后便于我回去培育自己的品种,去创造新的品种,这是我们设计师的责任。
在当代信息时代的设计更应该探索的不仅仅是物品,而是它的过程和服务当中对生活方式的创新,设计家更应该以一种整合性、集成性、理想与生活与艺术一体化概念去加以定义。设计也不仅仅是时尚、奢华和美化的载体,也不仅仅是有技术的推销术,我们现在基本上停留在这个层次,这是需要直面的。
设计将承载人们的理想和道德的重任,而设计本来应该是以人为本的,这一点在近几十年的商品经济中被严重地歪曲。所以现在有的企业说它是以人为本,其实不然,他根本不是以人为本,这只是一个商业的口号。
我们设计师是真正的以人为本吗?我们自己要反思一下,一些不深入的研究,设计师将无法抗衡现实世界的诱惑和抵制。所以我们设计师是飘浮的,是被变化的。
我们看到,当前的经济全球化、技术潜能的扩展、需求的利益化、消费的个性化,让我们资源严重匮乏,人类未来生存方式的变革正在酝酿,不仅仅是经济增长方式的改变。在这种背景下,我们的文化将发生观念性的革命,而我们正处在改变的十字路口。
空间的一体化是设计的概念,空间是磁场,我们的行为、心理意识被磁化。设计师塑造人类更健康更合理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设计的情境就是要组合生活的物镜,才能够塑造生活艺术的意境。所以一体化的设计是未来设计的立足之本,否则设计就会沦为金钱和权利的附庸。设计应该是人类不被毁灭、除科学艺术之外的第三种智慧和能力。
我们说我们现在的学科被分得支离破碎,好像很合理,但其实都是职业课程,并不是真正的社会本质。我们所说的理科无非是发现并解释真理,我们所说的工科无非是结构技术,所谓的文科是是非和道德的判断,所谓艺术只是鉴自然、人生、社会的途径。而我们设计是整合了这四种因素去创作人类更健康、更合理的生存方式,所以设计师的责任重大,绝对不是某一个分支所能代替的。
我们必须要有这么一个观念:不能光看脚底下,必须有一部分人远眺未来,否则这个社会不可能健康地往前发展。
最后我拿中国人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做为我今天主题发言的总结--“超以象外,得其圜中”,设计在设计之外,否则你只在庐山当中不知道庐山真面目,因为“只有你去了别的地方你才知道庐山是怎么回事。”
先与大家分享这些。谢谢大家。
段妍玲:谢谢柳老师,柳老师刚才这段非常精彩的讲演给我的感觉就像“我们今天在北京城里污染严重,而森林里氧气太足”,我觉得需要我们大家慢慢地再去体会柳老师的所思所想。同时我也想把时间留给我们在座的同行业的朋友,问问他们在柳老师的这番发言里有没有找到自己的一些体会。
马晓威老师,作为一位工艺美院的高管专家,同时也是一位在英国皇家学院毕业的建筑师,他做了很多的项目,最近还在研究高密度城市中年轻人的住宅模式,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课题。
“设计”这个话题是一个非常大的概念,刚才柳老师说了很多形而上的道理,我觉得“道”和“气”的关系不仅重要而且关系紧密,你这儿做的是“气”,你可能有自己的想法,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们分享。
马晓威
马晓威:我非常同意柳老师的见解,“设计界缺乏批判,没有批评的声音”确实是目前中国设计界存在的一个问题。像刚才柳老师提到的这些现象和看法,应该足以引起设计界更深的思考。如果有更多的机会让大家研究这些东西,我想对我们建筑师的设计也会带来好处。
段妍玲:我们今天有很多媒体的朋友,除了我非常熟悉的《家居》、《设计》杂志的朋友,不知道哪位媒体朋友可以参与进来,我们一起探讨话题。
搜狐胡艳力:我是接触家居设计比较多,我发现家居设计里模仿和抄袭的现象很严重。以前有跟清华大学的一位教授聊过,他说为什么中国的设计抄袭的现象这么严重,根本原因是一种社会现象,之所以称它为一种“社会现象”,可能还原社会上的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某个东西卖得非常好,从众的人就特别多,也就是说中国人喜欢扎堆。现在整个设计界已经脱离了这个阶段或者还在本阶段?
柳冠中:就拿我国的发展阶段来看,我们没有进行过工业革命,解放以后第一次引进高潮,第一次是苏联的帮助,第二次是80年代初又一次大规模引进。中国在近几百年有一个现象,我们慢慢忘记了自己去创造的原则,企业家和老百姓都是追风。
企业家为什么不愿意去创造?因为他买来了模具,买来了流水线,第二天就可以挣钱,而设计下一步可能是深渊,我们中国企业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中国的统计学家讲,中国的企业每天都会产生很多,平均的寿命只有三到五年。我经常说中国有了工业,没有工业化。这些企业,并不了解当时说的制造过程、流通过程、使用过程、回收过程,这个全过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制造和销售。大家关注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所以这个体系的改造,也就是工业化的过程,中国实际上才刚刚开始,任重而道远。所以中央提出要调整经济增长方式,这是好的措施,现在的生产关系和体制并没有创造很好的机会,这需要我们进一步的努力。
再看看老百姓的追风。邻居买了一个新的绿色洗衣机,他也要买,觉得绿色的最好,也买成绿色的。结果数据会说,今年白洗衣机只销售了30%,绿洗衣机消费了50%,其实这都是过往的数据,统计数据都是过去时。对这样的数据很可能影响企业,他们会想,明年生产什么?肯定是绿洗衣机。
但是设计研究恰恰不是,是研究更多人对色彩的理解,研究人们的窗帘、沙发、地毯,然后再决定我明年的洗衣机用什么颜色,这是一个研究的过程。发布的信息只是一个预测,而我们的市场就是根据这个。回到我刚才的话题,就是要去研究这个鱼怎么成为一个非常好吃的鱼,而我们要想办法去创造新的品种。
近几百年我们忘记了创造的原则。我们现在的环境,没有多少是我们祖先的东西,而目前中国根本没有设计的概念,所谓设计就是技术设计,好像技术设计是领先的,实际上是抄国外的。最典型的例子是解放牌卡车,57年引进国内,一汽建成了以后,是全亚洲产量最高的汽车制造商,超过了全日本的卡车总产量。一个工厂有如此高的产量,我们当然是沉浸在喜悦中了,上世纪的80年代末,我国还要重新引进美国、欧洲别的种类的卡车,但相同的是,我们只是在技术革新当中提高了质量,提高了产量,最后还是4吨半。
我还有一个观点,我们设计师绝对不能用名词思考,你用名词思考只是形容词--定语,定语只是低的、快的、慢的、大的、小的,五颜六色的。我们在座的有很多设计师,我给你出一个笨题目:每一个人给我设计一个杯子,你五天给我也好,五十年也好,多长时间都好,你最终设计的都是一个杯子。但是人没有杯子是不会被渴死的,人们要杯子的目的是为了解渴。就是说不管你设计的这个杯子是圆的、方的、高的、矮的,它的使用目的应该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设计师不是用名词思考,而是用动词思考,你考虑的肯定是修饰动词的状语。我们国内设计的现状不能称之为悲观,我们设计师的责任非常重,既要听销售人员的声音,也要听消费者的声音,也要听领导的声音,但是设计师必须有自己声音,而中国设计师的声音太小了。
而且在我们设计界最不正常的状态是什么?就是没有设计批评。这是很可怕的,艺术有批评,文学有批评,但是我们设计界没有批评,都在忙着挣钱,为眼前利益忙碌,真正去思考的人很少,所以我说中国设计界面临的任务是非常艰巨的。这是我们个人的看法,谢谢大家。
段妍玲:谢谢,在座的设计师有没有哪位有感想的可以分享,特别是前排的这几位设计师。
赵虹
赵虹:刚才听了柳教授的一席话,我觉得确实特别有深的感触,您说的话对我是至理名言,或者是警句。设计师本来应该做上帝没有做过的事情--创作,可在当今,大多数中国设计师不是在创作。
您也讲了另外的例子,比如故宫那个例子,也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大臣坐的这个椅子是有坡度的,就是向皇上半跪半坐的状态,既给他一个身份的限定,又让他坐着舒服。某种意义上这个设计师在那个时代,也可以说是封建体制的一个帮凶。
今天看了赖亚楠的收藏我觉得特别有意思,有很多东欧的、欧洲的打字机、缝纫机,有我们中国50年代的东西,看赖亚楠的收藏让我兴致盎然,浮想联翩。
另外,谈到咱们今天这个主题--“设计”,还有关于柳先生谈的这个“设计师的创造”,我想谈谈我的体会。在现实生活中,为什么我们这些设计师很难去创造,我想最大的可能性在于,过去的旧环境下设计师沦为一个封建体制下的帮凶,现在更多的可能是设计师被当做了一个装修师傅来看待,而大多数设计师因为种种原因还偏偏甘于“被”这样定位自己的角色。
我觉得柳老师的学生做的东西还是比较有想法和创意的,他们曾经去我们的工作室实习过,我也见过他们做的作业,我个人非常欣赏。我希望自己做为一名设计师,以后可以设计出一些真正有自己想法的作品。
这是我听了柳老师的“批判”,自己的一些联想。谢谢大家。
段妍玲:概念的重新的创造,这是设计师应该做的事情。同样,思维的形成,可能需要一个更为开放自由的想法。
虽然我们在当下的大环境里还看不到,但如果能有这么少见的几个设计师,能够冷静地思考这样的环境的营造,就已经非常好。
我这里也有一个小小的关于“设计”的批评。很多时候我们在谈论设计,或者所谓生活方式的时候,我们的出发点是什么。我想每个媒体都有自己的立足点和自己关心的课题。
作为媒体来说,我们一直在寻找,我们不仅仅是寻找明星设计师,我们还希望寻找在中国当下有没有这样的一批人,他们的各自才能和职能的组合课程形成和当时鲍尔斯一样的那种发展新模式的结合体。我想问柳老师,在中国我们怎么样去寻找这样一群人。
柳冠中:主持人问的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我们就拿世博会来说说,19世纪末英国的水晶宫举办的时候,地球很大,信息很闭塞,但现在地球已经变成了地球村,就是因为交通发达了,信息也发达了,需要这个世博把全世界的科技成果和产品有一个交流的平台,起到一个非常大的沟通作用。世博会英国开完了,别的国家开,但风格和内容却一直延续。我们这次办世博会,从现代信息、物联网的发达程度看,我个人认为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来做这么一个事情并不值得,完全可以用其他交流方式做到。
所以这是我们人类的思考,我们祖先创造的东西,它有的时候是过时的,但随着生活的语境、环境发生变化,势必需要创造新事物。我们经常会说包豪斯过时了,我觉得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包豪斯并没有说“我是永恒的”,它只是想把当时所谓的艺术,通过工业化的手段还给大众,在这一点上他永远不过时。因为它的背景是工业革命,是大生产,不是仅仅为少数的贵族服务。所以包豪斯的精神不是我们看到的具体的造型、具体的材料、具体的一个结构,而我们却往往从专业的角度、从职业的角度、从表面说它过时了。
我们说的三大构成出自包豪斯,然而很多德国专家都不理解我们所说的三大构成,这是为什么?后来他们才知道,所谓构成的理解传到美国,又以美国的理解传到日本,从日本传到香港,香港传到广州,广州传到全国,就变成一个表面的三大构成了,只是孤立地说它是一个平面的、立体的构成,本质东西丢掉了。所以包豪斯只是一个现象,包豪斯只是生产关系的一个变革,大多数人对他的理解都太表面。它的依据就是德意志制造同盟,没有德意志制造同盟不可能产生包豪斯,因为工业革命在英国产生的。那为什么包豪斯没有产生在英国,反而在德国?德国的官员到英国留学以后,因为他不是设计师,他恰恰在研究英国的过程中有很大的发现,他看到英国有行业工会,所以出现工业革命以后,纺织工人协会砸碎机器,产生这样一个反馈。
其实他仅仅从行业角度,从专业角度看革命,是非常狭隘的。所以穆特修斯回到德国势必进行工业革命,必须要改变德国的体制。但当时的“德国制造”是一种耻辱标志,英国的发明,英国的创造,德国的生产,就像我们日本的产品在中国制造,打上中国制造,表示它是劣等货,次品。当时德国就处在这么一个阶段,所以这个官员回到德国组织了两年的辩论,讨论到底德国走哪条路,肯定了必须在大生产的前提下,解决分工带来的问题和隔阂。所以德国的组织制造同盟是什么,是企业家、银行家、经理、管理者、建筑师、工程师、艺术家,甚至工匠,组织一个产学研,也就是政产学研商的一个联盟,随着德国一开始形成的工业化,就奠定了工业化的产业结构。
而我们国家没有这样,只是引进设备和产品,中国离工业化距离还很大,工业化的过程是一个相当艰难的体制改革。所以我们经常看到表面看不到本质,这就是我们目前的问题所在。
设计也是如此。
在中国,设计师只是一个个体劳动,只是一个设计大师,没有成为一个设计产业链的一环,他只能跟着社会,追求自我的完善性,追求名利性。因为现代社会中,每一个人都是社会一分子,不是孤立的,而我们的设计现在基本上就是孤立的。设计需要一个机制,这个机制需要跟企业家合作,否则在中国,这条路会非常坎坷。
段妍玲:谢谢,在这里跟大家透露一个消息,赖亚楠还有柳教授都是表示非常地支持,就是我们马上作为北京设计周的运营总监,我们要打造一个北京设计周,主办城市是伦敦。今天上午我们还在谈明年的很多设想。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做成一个 “政、产、学、研、商”为一体的这样一个平台,能为更多的设计师创造一个跟厂家、消费者以及政府直接对话的路径。这是一个理想,希望在座的各位设计师和媒体多多地关注和支持。我们下面请设计师赖亚楠女士讲话。
赖亚楠:谢谢各位朋友光临DOMO。今天我作为女主人,想让大家到我这里做客和聊天。大家可能注意到我后方的主题板,我们今天就是一个对话节目,主题是“设计和生活”,主题非常地宽泛,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说一定要讨论出来一个结果,但希望能碰撞出一些有用的有价值的观点信息。希望通过这样一个平台,这样一种沟通方式,让在座的各位轻松地聊聊天,沟通沟通想法。
大家可能已经注意到,我桌子上放了一对小蚂蚁,其实我想传达的信息是:它们这种自由对话交流的状态。实际上这个蚂蚁是我的一个小产品,一个小玩物,我偶然间发现这一对有趣的小动物比较点题,就放到了今天谈话的桌面上了。蚂蚁之间有蚂蚁的语言,人类有人类的语言,我想人类语言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信息的传播和传达。
今天到场的,有些是我多年的朋友,而柳先生则是我的恩师,他是我们这个社会的宝贵资源,他刚才对设计提出的独到观点和看法我非常认同。
在我念书的时候,柳先生的课是非常受关注的,相关专业和不相关专业的人都爱去听,我曾经也去听了几次,坦率地讲当时并没有太清晰的观念。但毕业多年后,我才真切感受到柳先生理论的宝贵之处,我回到清华再次听了柳先生的课,让我产生了很多思考,触动良多,因为他说的种种现象,在我整个的设计生涯当中一幕一幕地浮现了出来,这也更加坚定了我未来要坚持走的一体化设计路线。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我做设计的这些年里,我一直坚持从参与规划一直做到建筑,然后再做到室内。后来大家都知道我有了DOMO这个品牌,这个品牌产生的缘由,是这么多年在做项目的时候所发生的一些故事,让我决定做一个自己的品牌。
在很多项目中我们会发现一些类同问题,就是建筑说建筑的话、室内说室内的话、景观说景观的话,甚至到最后,项目的投资方或采购部出来将本应在初期概念就应该定位好的家具艺术品放在最后环节,搞个一站式的采购。填空补漏的方式现在被专业化的称为“软装”了。到现在我都对“软装”这个词感到很纠结,这个词在社会上已经很泛滥了。前几日我到天津的一个项目参加活动,去给他们做一个讲座,我的身份是著名的“软装设计师”赖亚楠小姐,对我称呼什么我无所谓,但我认为这是大家对这个行业的一种错误解读,他们不尊重专业的本质,模糊专业概念。老百姓如果不知道情有可原,但作为我们专业领域的人,抛出一些不正确的观点或术语,我觉得有悖于我作为一个设计师的责任心。
而这也是刚才主持人抛出的一个问题。就是媒体在这方面的认识,如果认识得不清晰、不明确的时候,你应该怎样去积极地引导和指正。如果你没有清醒认识的时候,是不该跟着市场去放大它的影响的。经历了这些,我更加认为空间是不应该割裂开来的。所以我们自己做产品,也是一个不情之请。
柳冠中:这就是分工造成的行业局限,实际上是小生产的概念,它是一个整体,除了软装硬装。
赖亚楠:在做完很多项目之后,我发现全世界采购的东西有时并不能完全的满足一个项目真正的需要,我们的空间需求、设计手段、功能定位等等都是有不同的对应标准的,但是目前市场中面貌类同、标准相对单一的产品面貌未必能满足一些空间的需求。
后来我想,我们可不可以针对这一块来打造一个品牌,专门来做这个事情,所以之后就下了这个决心,然后也投入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尝试。DOMO这个品牌我一直认为它有一个理想,肩负着一个责任,我想让中国的老百姓能够悠然生活,让他们有消费地有尊严。
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在某个家居卖场的地下停车场,我们看到包括奔驰和宝马在内的众多品牌的车,我不否认一个商场的车库有这么多不同品牌的车,意味着这么多不同品牌能够解决不同人的汽车消费需求。但回到家居这块,他们都来这一家卖场,他们选择的条件非常可怜,只有一个品牌去选择,只能拿着钞票到这家卖场去解决。
所以我想,如果DOMO可以做另一种不一样的,或者说是有文化的、有一些个性、面貌又好看的产品,我们为什么不去做呢?这就是我们做DOMO的一个初衷,也是希望解决中国在当下消费匮乏的现状。我个人也希望国内的市场上出现更多品牌的声音,而且这种品牌是真正的原创,而不是一个产品出来了,我们DOMO去复制一个产品出来,这是我个人无法接受的。
刚才我把DOMO品牌的概念和想法跟大家介绍了一下,我再简单介绍一下DOMO 设计一体化的想法,以及我们行业的产业链。在中国,很多的行业已经被分割成了多个公司,我们DOMO要把这些整合到一个企业当中来做。可能做的不是很成熟,但是我们坚持在做。我个人认为,设计是一个专业,只要你对设计有认识,对生活有认识,对空间有认识,你就能做。所以刚才很多朋友来参观DOMO的时候会有感觉,觉得东西太多,空间太满。确实这个空间当中什么东西都有,只要我认为空间当中需要的,只要是我有观点和想法、有一些灵感的时候,我都会把它呈现出来。我们是从景观开始做,后来做室内,包括已经成熟的空间去做一些公共空间的艺术形象。这就是DOMO品牌。
我给大家讲一个案例,虽然时间间隔有点久。这个项目是我们为奥运会,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从建筑到室内整体翻了一遍的项目,时间很紧张。就是因为时间紧,我在这个项目当中可以做一个整体的控制。这个项目是北京的一个酒店,本身建筑的风格不适合做酒店,我首先就是把它整个的外立面、从功能到设施设备,重新树立空间。当时我们做了四版,但最终出来的效果非常好,各方非常满意。
通过这张效果图和这张完工后的实景照片我们可以对比出来,之前的创意和之后的完工后的现场效果是是非常接近的。当时这个方案里面所有的家具、艺术品、灯具,原来都是采购部计划去买,被我阻止了,我告诉他们,最后所有的物品都可以由我来设计定制,目的就是为了一体化,最后证明所有的我们量身定制和生产的东西放在这个项目里是面呈现的面貌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是和谐、统一、完整、有机的一体化的呈现。
我一直态度十分端正的认为设计是一个服务性的行业,我的观点是为业主负责,这并不是说我主观或自信。回到这张图片,大家会看到里面所有的家居、产品、灯具,包括很多的细节处理,都是我们根据这个空间定制的。因为这个酒店在奥运会期间是提供给各国高级武官的,所以会有有一个明确的主题传达出来,就是希望每一位客人在若干年回忆起来时会有一个深刻温暖美好的印象就是:“我们在北京奥运期间住在一个非常有中国文化特色的现代酒店中”。
再来说说样板间。中国的样板间设计面貌恰恰很大程度发的体现了我们目前国内设计的状态。什么方式?就是一个楼盘开盘之后,是不是一个样板间的标准都要复制,每一家都要照着这个样板间来装饰自己的新家?那么你家的风格面貌又在哪里呢?就像我的DOMO艺术馆得风格,我的产品风格明确,但我喜欢收藏的东西太多太丰富了,但是这是“杂”恰恰是我的风格,我的特色,而且我的产品如果你不喜欢我会欣然接受。我希望每个人家的面貌都是不一样的,是自我生活的真实反映,而不是把家打造成一个个酒店客房或样板间。我觉得我们的样板间要做得使普通的人有更多的选择余地。而不是只打造可怜的几个所谓风格和卖点。当然家居问题还只是一个小问题。大的问题,是我们的大江南北正在大搞建设的城市。未来的城市建设筑面貌,怎么去控制和表达出地方文脉和特色,还是要千篇一律的出现高大的玻璃体建筑?城市的形象有没有名片的效果,把持这一点非常关键。我觉得这也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因为城市已让我们的视觉和感官非常的疲惫了,经常下火车出站时的第一印象几乎都是一个广场和周围乱哄哄的商业建筑。如果这些项目的设计师不负责任的跟从这种想象的话,那我们怎样去进行改观呢?
段妍玲:我们都是挺爱听伶牙俐齿的设计师讲话。我们原来开过一个玩笑,说“一个人过了30岁,你要对自己的一切,尤其要对自己的整体形象负责了,因为你的个人形象就是你的整个素质的体现。”
我本人比较节俭,我和亚楠是两个对生活完全不同追求和要求的人,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还比较有共鸣?我想是因为我们都相信一点,美和生活方式有着非常直接必然的联系。
说到这个话题,我想把一个问题给建筑师吴文一老师,如果让你对客户的美学素养打分,不管是大老板,或者是有钱的个体用户,比如10分制,根据你这么多年的工作和生活体验,你对你的客户的基本美学素养打分,可以打到多少分?
吴文一
吴文一:这个确实有点难,我所接触的人非常广,有公司的老板,也有政府的公务员,总的来讲,中国人基本美学素养提高了很多,客户的眼光也越来越犀利,对设计师提出了更多新的更难的挑战。在我看来,我们今天沙龙的主题目最主要的就是讲智慧,设计只是一个手段或者是一个知识。
知识在当今这个社会,在中国这个教育体制下是不缺乏的。但是在众多设计的一些解决手法上面,缺少的是设计师一点小小的智慧。所以设计师做出来的东西给人感觉似曾相识。我觉得这个跟教育体制有关。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中国缺少批评主义,尤其在设计界缺少批评的文化。设计如果没有批评的话,就没有办法提高你的产品质量和设计的质量。
今天来了很多的媒体,我也想提出一个问题,看看媒体怎么看设计界的这个现状,因为他们代表大众的声音,传播大众的声音。
段妍玲:赖亚楠你有没有印象深刻的采访媒体,我们点出来跟他们分享一下?
赖亚楠:时尚家居的郑伟先生,我们是比较熟的朋友。你在杂志上做的一些东西,我个人比较认同。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郑伟:现在大多数媒体还没有能力肩负批评者的实务和责任感,这里面有能力和专业敏感度缺失的制约,所以当前媒体最应该做的就是学习。
在产品设计中修炼审美、积淀品位,发现具有普遍意义的价值、观点、视角。在和你的合作中,我们觉得就存在这种良性的可能性。
而柳老的话,从更高的层面理清了许多人一直以来的,到底什么才是人们最根本的本质需要,这个价值观在我们看待设计,看待产品的优劣时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支撑。
赖亚楠:我们非常希望能够培养一个良好的言论环境和平台,道出一些有价值、有方向、有态度的观点,能对设计有一些积极推动的作用。我们要共同努力做一些实在的事。你的感觉是很好的,可以做得更多更好,以后的活动还希望你多多参与。谢谢你的忠恳和支持。
段妍玲:赵虎老师有话要说。
赵虎:我对设计师说几句公道话,大家都是在活着的人,活着的人你要面对生活,设计师就要过一份比平常人好一点的生活。如果要把他说得重一点,就是过一种奢侈的生活。
像一个演员,我可以演企业家,可以演父母,什么都可以演,设计师是你今天设计一个酒店,明天设计一个住宅,你能不能在这个过程中设计一个好的作品。这个意味着,设计师在当今社会要接触现实。
接触现实的意思是什么?适应环境。
如果在座的各位设计师们,天天参加这样的活动,你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如果我参与十场这个活动,回去之后设计费多收10%,OK,我参加这个活动就值得。
在中国这个社会,设计师过不了一种设计实现的时候,你过得就很卑微,只能过你很不愿意接受的生活。那同样的,我们面临的社会现实是什么,我们很多设计师瞧不起业主,认为业主的水平不是很高,但业主认为我花钱了,你设计师就要按我的想法来做,如果不愿意照着他的意思改,业主就不做了。
欧洲在二战以后大面积的工程项目起来的时候,诞生了一批好的设计师。在中国,通常是这样的。如果一个设计师说你没有时间,你瞧不起这个土财主,他可以在同样的时间找一个比你差十百倍的设计,但这个是楼还是立起来了。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的设计师多花时间给他讲讲,因为那个东西要在这里立好几十年,这个东西要很好地保存的,应该花时间和精力好好设计。
这个事情我们必须要想。
另外一个就是,在这个社会上要接受现实,也就是说我们无法控制财富的流向。中国现在财富的流向太过于表象。就是说我现在活着时候当然就要赚钱。你说我们设计有科学的成分,有艺术的成分,但大多数人认为,即便设计出来值钱的东西,那都是死了之后的事情。设计师在喘气时候作品就能卖大钱,这几乎是不靠谱的事。
即使那些剧本,在台上唱歌露脸的那个比写歌的那个挣钱的多。现在需要表现,这样才挣钱。马克思说过,什么是价值,凝聚劳动时间,这是价值。你花一天的时间做的产品和人家花半年做的一个作品,时间不一样价值就是不一样。
我想说,我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我经常被人家用媒体人来定义,我觉得这个不对。我想现阶段,最应该解决的是什么问题,让我们的设计师能多挣多钱,过一些有尊严的日子,出一点满意的作品。如果说我们大家想在柳老师的那个层面上去学习,而不是想明天就多挣点钱,那咱们就多交流交流。谢谢。
段妍玲:我一直把赵虎看作媒体人,今天才知道原来他给我们拉开距离了。既然赵虎生生谈到了“钱”的问题,下面我想提问一下柏光宇先生,所以对“钱”的问题,您作为开发企业的代表,应该研究得非常透彻了。你发表一下你的观点。
柏光宇:我今天非常高兴参加这个活动,我感觉确实是受益匪浅。恒泽集团开发的项目,包括高尔夫球场、商场。如何在未来的市场能够如何站在比较前锋的位置,能够被市场更多地接纳,我想是需要今天在座各位专业人员的理念和提供给设计师有一个很好的空间来施展他们的才华。
在座各位的所感所想,字字珠玑,会议之后一定要好好地吸纳和消化。希望可以在未来市场开发的过程中,把今天各位的理念的精髓运用在具体的市场工作中。一方面实现企业收益的最大化,同时也和专业人员卓越的设计理念相结合。
我相信这也是我们地产开发产业应当去摸索,或者说推行的一个方向。
我之前做过为不动产投资者提供专业咨询,很能体会专业人员在面对客户和面对终端客户时候的学者心态。我相信你们的言行会影响到更多的设计师,会有更多好的作品,好的产品出现,能够成为我们未来市场接受的非常经典、非常好的作品。我想到那个时候,像赖亚楠女士提到的,当国外的朋友来到中国的时候,我想可以对外国朋友提供一个我们中国设计理念精华的作品可以留下来。
再次感谢朋友们精彩的演讲,谢谢。
段妍玲:媒体在这个行业一直有两个功能,一个是镜子,一个是窗口。我们作为一个意大利的杂志,我们一直关心的是如何发挥我们媒体作为一个“窗口”的效应,怎样让国内的设计师、建筑师以及很多前沿的消费者理解一些国外的先进的东西。同时,我们作为一面“镜子”的意义还是在于我们要更多地介绍和推荐中国当下优秀作品和设计师。
但有一个环节是我们目前没有做到的,那就是对于大型的项目和设计公司众多的海量的设计师,其实我们是忽视的,下面请管中设计师说一下。您今天既然出席了,让我们对这一群设计师有一些认识。
管中:非常高兴能够出席今天的活动,我今天也是带着一个问题来的,就是想请教一下柳老师,在目前提倡低碳环保的社会趋势下,您作为一名职业的设计师,您如何把这个项目,和低碳、环保的概念相结合、结合好?
柳冠中:你的提问非常重要,现在大家都觉得日子过得好了,没必要想这个问题,其实这关系到每个人的人生理念。拿中世纪来说,现在我们脑子里面的中世纪是残酷的画面,没有物质追求,只追求精神的理念,但那个时代却创造出了教堂这种神圣的领地。
现在物质生活水平提升了,我们想的不就是多元化生活吗?在座的女士们、先生们,还有我们的白领朋友们,你打开自己抽屉也好、衣柜也好,都会有很多元素的东西,我们错把它们当做是理想,当作是多元生活。包括文化创意产业,出现这么多的小的创意,我觉得是多余的设计,你买回来两三个礼拜就忘记了,以后一收拾东西只能当垃圾处理。
我们应该思考一下,我们到底要什么?我们睡觉的地方不到两平方米,但我们的欲望是无尽的。在自然界里面有了人,就把自然界的规律打破了。人是需要效率的,就像刚才您说的,在几十年的生命中,我要享受到,我们剥夺了后几代以后人们生存需要的资源,其实还不止是这样。这就是我们的问题所在,按照我们原有的惯性来要求。
最近我刚得到一个消息,伦敦做了一个统计,按照英国人的生活水平占有的资源和空间,结果是美国人的十倍之下,如果全世界平均生活水平按照英国人的为标准的话,我们需要五个地球,可是我们大家都在向往,要买车,要有别墅,这个梦我说得直白一点,太不切实际。我们需要一个梦,但不能为了这个梦,置子孙的生存环境于不顾。我们生活的理念、理想、按需分配,是需要重新定义的。
所以我们要重新调整文化观念,思考我们要的到底是什么文化。这个可能在我们这一辈还解决不了,但必须重视起来。环境在极度恶化,北冰洋的北极熊也濒临灭绝,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应当形成一种正确的人生观念、理想观念。人的理想是螺旋形上升的,可能是中世纪那种追求精神享受的生活,当然也可能不会简单得还原到哪里。
这个问题很尖锐,也很难解决,人口在增长,我们不可能回到农耕时代,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解决人的素质问题。我提出一个口号,“不要强调占有,要强调使用”。为什么每人一定要有一个车?过去提倡买车,我们国民经济可以回收货币,我们工业可以上来,但是带来的问题也很多。我们现在又说地铁,地铁能解决吗?也解决不了,你上下班坐地铁行吗?你要考虑,你家离地铁站多远,实际上出行的问题没有解决。你解决了地铁,又解决不了交通问题,是系统的问题,是老百姓衣食住行要解决的系统问题。“不要强调占有,要强调使用”,这个观念要经过很多年才能调整过来的,人们的意识形态要逐步变化。
我认为设计师承担着这个责任,我也强调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实际上设计师比老师更重要。老师在教室里教了半天,但是社会元素与课本中差异太大,老师传授的东西很苍白乏力。所以需要全社会来正视这个问题,媒体的任务同样很重要,如果能把这些明星人物的生活方式扭转过来,追求一个朴素的生活态度,可能年轻人就追求这样的生活方式了。但是这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但是我觉得必须要行动起来。
我们所谓的小康社会,强调要为绝大多数的人服务。作为设计师,更要强调公共意识,要为社会服务,而不是为少数的富豪服务。政府的推动至关重要,但是设计师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同样举足轻重,需要你们正确地去传播、去引导。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谢谢大家。
管中:目前国内的建筑设计的使用寿命大概在35年左右,很少有百年。
段妍玲:我们也在做这个专题,建筑的寿命在中国普遍是35年,美国是75年,当你建了大楼,只使用了35年的时候,这其实是很浪费的。我们都在繁衍和培育下一代,不管生理也好,心理也好,这是自然的现象。如果后一代,或后几代,实际上有这样的危机感,环保的意识,可能在每一个人的心底其实是有这样的健康元素存在,低碳环保的未来不是不可能达到的。
赖亚楠
赖亚楠:说到环保,因为我经常去高档的酒店住宿的时候,早餐时我问大家的第一句话,就是“昨晚用了几条毛巾?”我说我只用条了中号的。大家问为什么?我的回答是两个字--环保。我觉得随时随地,我们其实可以实实在在做一些事情。
所以之后我们又有了一个理念,就是做环保设计。我们有一系列的产品是能够很好地做到环保功效的,这些环保材料是可以再生的,或者是一些回收物的垃圾,利用这些来做一些产品。(幻灯片)这是一个灯,这个石头是火山石,是真正的环保产品。此外,包括今年我们在上海世博会未来馆的一系列作品中,所有组成部件都是用垃圾组合而成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设计师都要有一双发现的眼睛,垃圾当中也有它的美,这也是我们想通过我们的产品去传达的理念。(幻灯片)大家请看这个产品,实际上是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产生的设计灵感,当时鼓楼大街在改造,我和学生去那里逛街,看到高压线上的瓷葫芦都扔在地上,我觉得这个瓷葫芦很好看。然后我们就开始搜集这些东西,随后这个东西就变成了我们的产品。
我希望我们的产品不仅在选择材料上环保,在加工上也尽量少选择对环境造成污染的东西。虽然我们的经济发展创造出了巨额财富,但这都是以牺牲本土资源的巨大代价换来的。有很多家具企业,出口大量的家具,有很多很豪华的家居,其实得到的同时可能失去的更为惨重,失去的是未来数代人的生存环境。我有一次参加一个家具的会议,看到密密麻麻的人,脑子里的印象就是大片成才大树倒下来了,但是这些人都在说什么理念,所以这些理念产生的过程,我认为是一个孵化消费的过程,就像柳老师说的,所谓的需要,才是我们真正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不一定要用很豪华的水晶,牺牲那么大的代价去做这个产品。
段妍玲:非常感谢今天柳老师还有赖亚楠给我们这个机会,也非常感谢这么多的媒体能够到场。刚才两位老师都在讲,当今社会为什么大家的价值取向出现了一些偏差,媒体能做的是什么,我想除了告诉大家这个配饰比较流行,或者这个设计风格比较有趣之外,最重要的是我们除了生活需要,还需要身份认同。
我想在座的设计师到了自我实现的阶段了,但是大家还在身份认同。身份认同还需要什么标准,媒体能够提供个性化的、不是以钱为认同的标准。
如果是非常有尊严,而且是多年的老师,这些人都能成为社会的标准,或者是正确路径的形象的话,我想这样的一个价值观的形成也不是那儿遥远的。所以希望在座的各位媒体朋友一起努力。谢谢大家。
赖亚楠:这种类似的活动我会延续性地做下去,只是希望能为推动中国设计做一些实在的事。在当下观念模糊的时期做出正确判断并不容易,我们要做得还很多!还望大家多多支持与参与!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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