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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海之巅普者黑计划

https://www.biud.com.cn 2014年07月22日17:35 家居装修知识网

《韵海之巅。普者黑计划》是由茶人陈剑出品，作家桑田担任艺术总监，十余位艺术家参与其中的一系列活动。包括“韵海申时”、“传灯”和“韵海茶味行为艺术展”。

一、飞越疯人院

因为带领着一群艺术家，我被挂上了疯人院院长的称号。

“九坑青年艺术公社”是由云南画家吴若木发起，我担任艺术总监的一个艺术群体，总共九个人，除了关键的三四个人，其它人都可以随意组合，只要到场的艺术家能达到九个人就可以。之前，我们曾经有过一场行为艺术，那就是“九坑”。

在拍片的现场，时常有人喊：院长，院长，你在哪里？

他们喊完，我就出现了。

在常人眼睛里，艺术家大约都是不正常的，他们对生活的体验更为敏锐，他们捕捉着这个世界的辛酸和美好，以内心的体验来回复这个世界，那是他们的作品。

艺术家当然也很乐意被扣上神经病的帽子，他们说他们是因为昆明菠萝村精神病院的围墙倒了才跑出来祸害苍生的一群人，大家嘻嘻哈哈，也就完成了这次行动。

由于地点是在普者黑，我们把这次出行命名为“普者黑计划”。

“普者黑计划”得到了陈剑的支持，这个茶疯子对我们实行了三光政策：吃住包光，出行包光，发疯包光。我们一切可以骚扰他的事情他都包了，对此我应该感谢他。

陈剑是一个出了名的茶疯子，每当他走过，你都能感觉到一股茶香带着骚风飘过来，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不可思议，因为他不止是个商人，更是个茶痴，他对茶的热爱超过对他美丽的老婆的热爱，我看过他的许多照片：在茶山上，他披头散发像个十足的野人，他对待那些茶农很好，经常跟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喝酒，他说每次他进茶山都要很久，在山上，手机没信号，他融入到当地的生活和茶叶的精神世界里去，忘记了自己本是文明世界里的过客。在昆明的日子里他常去茶庄，没事的时候，他站在他的茶庄里走来走去，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茶庄里摆满了茶饼，他神秘一笑，他的吃穿用度都是从这些茶叶里变出来的，如果这个时候有客人来了，他就会把神秘的笑容变成笑眯眯的，直笑得两只眼睛需要掰开才能看见。

我刚认识陈剑那时，时常去他的茶庄喝茶，当时我还不懂茶也不喜欢茶，每天听他讲，耳濡目染中喜欢上了茶叶，慢慢也开始喝茶了，有时拉人下水并不需要洗脑，只需要潜移默化，因为人都有见人拉屎屁眼痒的心理情结。

插播一个很好笑的事情，有一天我去陈剑的茶庄喝茶，喝了半天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茶，我就问：这是什么茶？怎么那么苦？

陈剑的助手没有回答我，我就换了一种方式问：喂，这个茶多少钱的？

他的助手回话了，那是一个比较高的价格，我立马觉得这茶好喝了，然后把茶叶渣渣也吃掉了。

所以普者黑计划之飞越疯人院，陈剑应该是最大的疯子，也就是茶山老妖的级别。

二、佳佳

佳佳到底是张佳佳还是李佳佳还是周佳佳或者是王佳佳，我到现在也没搞懂，或许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它让你通过这个代号寻找到这个人，而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内核，代号只是代号。

她有一头如水的头发，更有如水的眼睛，她站在水边采摘竹叶，夜里，她在庭院里乘凉，一个活在诗里的人，突然来到人间，会显得格外让人不知所措。

摘取几个片段：

第一个片段：我们把行李汇总到中巴车上之前，我在一堆行李堆里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皮质挎包，上面布满了绣片和花纹，我在想这是谁的包，一会就看见一个女人走进来，她穿着一身棉麻白衣，头发落在她的肩膀了后背上，她的皮肤很白，手指细长，她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那是一双浮在水面上的眼睛，让人实在难忘。

第二个片段：我们在拍董雪莹的“浮尸”的那个傍晚，我站在水边指挥着拍摄的前期进程，佳佳站在水边，伸手摘下一片竹叶。竹叶上有一只蜘蛛，正在急促地爬行着，或许是因为竹叶的剧烈震动，它想躲避伤害，佳佳看着它，就把竹叶放回了原处，她又摘取一片，把它放进水里，让竹叶变成一只船，静静地随着流水漂流出去。

第三个片段：我们住在农人的小旅馆里，这旅馆有三层楼，我住三楼，她住二楼，深夜里，我穿着睡衣拖着拖鞋下楼，看见她正静静地坐在门口，看着庭院里的风景乘凉，她像一道风景，深深地镌刻在我的眼睛里。

第四个片段：跟她聊天，她说：你的眼神，要注意往回收，眼神是不能带刀的。

我一整夜都没有能够明白“眼神带刀”是什么意思，第二天，我大约明白了，眼神带刀会伤害别人，只有内心温柔的人才能将眼神也化作柔和。

而我是不柔和的，我正在人生的原始积累阶段，这一年来我每天都在浮躁和心慌中度过，她是我想象的样子，也就是我觉得我本来应该拥有的样子。

也许有一天，我会重新背上背包，拖着行李箱，毫无顾忌地满世界去旅行，然后找一家小店，打理经营着小店，读书写字，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现在，我没有勇气。

三、传灯

传灯这个行为，是《传灯录》里节选下来的，所谓传灯者，佛家指传法。佛法犹如暗夜明灯，能破除迷暗，让世界获得光明。六祖慧能《坛经》有言：“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佛家以灯喻法，以法传人，如同传灯分照，如衣钵传承，世代相接如此。

在这场传灯中，陈剑扮火神，他的儿子陈子豪扮童子，九个艺术家扮成传灯的仙人，将火种从天上接引到人间，然后，柴米油盐，神秘的过程结束，人间的生活开始了。

在天光未明之前，世界一片黑暗，四周虫鸣鸟语，夜里的低吟浅唱格外诗意，一艘船从湖中驶来，泛着优美的柔波，船上坐着一个火神(陈剑饰)，一个童子(陈剑他儿子饰)，在月色明朗之中，天光未明之际，火神将莲花灯双手交给童子，童子小心翼翼地下船，到岸上，轻轻点燃了两个使者手中的灯火，再有右手触摸她们的额头，两个使者身体往后转，点燃了三盏灯，三个使者往后点，又点燃了四个使者的灯，此时，九盏灯全部明亮了起来，童子消失在月色之中，那一盏莲花灯漂流到人间的桌上，等待机缘，等待九盏灯如水流过来，与它相会。

我们的内心充满敬畏，对神秘的未知，我手执烛光，面无表情，赤着双脚，踏着泥土和雨水的芳香，带领着一路使者往前走，通往人间的路途如此漫长，路途是湿润的林间小路，以木板铺盖，四周植物葳蕤，月光依旧皎洁，东方已经出现白色，天色逐渐朦胧起来，使者将火光带进一户人家，泡茶的女人坐在中央，使者们开始喝茶，此时村庄里的鸡叫声已经此起彼伏。

当第一壶茶喝完的时候，天光明朗了起来，一声象脚鼓把大地惊醒了，人间开始热闹起来，人们在竹林里追逐嬉戏，秋光潋滟，琴师坐在水边弹奏古琴，远方的村庄尘烟袅袅，天色已经明朗，而山水之间，又是一副人间烟火的样子。

四、申时茶

午后，夏日的光年潋滟了人的眼睛，植物茂盛，荷花美好，申时茶开始了。

申时茶渊源于唐朝卢仝的《七碗茶歌》：“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七碗茶歌》属于《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中最为精华外露的部分，写出了品饮新茶给人的带来的美好感受和神秘境界。

地点选在一条大船上，我们关掉手机，盘腿而坐在蒲团上，肩膀持平，腰椎伸直，开始闭上眼睛，轻轻感受着秋风里的气息，陈剑坐在蒲团上，开始讲话，他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都是共享的，比如这新鲜的空气，这干净的湖水，这洁白的莲花，都是上苍的恩赐，我们当珍惜当下，珍惜茶的温度，珍惜亲情的美好。

他开始泡茶，在我们闭上眼睛细嗅风声的时候，第一碗的茶汤来了，仿佛两个仙人送来，无声无息之间就为你将茶杯斟满，第一杯茶下喉，顿觉得这不是水，是比水更滋润的液体流入嘴唇，在来不及品鉴的时间里，它已经滑落进入你的口腔和喉咙。

佳佳轻柔的声音如同她头发上的清香味在风中飘散过来，她在茶客之间穿梭，身上却没有带进风来，她安静的身体像没有风吹过的山谷，她说，坐姿，要上身正直、正襟危坐，以保持中脉畅通，要双目微闭、舌顶上颚、双腿与肩同宽。

男士们将双手自然垂放在双腿上，轻轻地握住拳头，大拇指指尖顶住劳宫穴；女士将双手大拇指相扣，左手在上护持丹田。风吹过船头，珠帘晃动着，四周没有声响，我们彼此听见和对方的呼吸，轻柔，接近安宁，我们彼此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温暖，却孤独。

佳佳说，持杯，要以左手持杯以为礼、右手托杯以为敬、感恩之心以为品，双臂抬起，让身体中正平衡，呼吸会自然变得深邃！对于呼吸方式，必须要使用腹式呼吸：呼吸之间承载着生命的能量，腹式呼吸方法调息，呼在前吸在后，通俗地讲，吐气时肚子凹下去，吸气时肚子鼓起来。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发柔和，仿佛遥远天籁传来的梵音，只在你脑海里飘荡着，却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去寻找，究竟是天上还是人间，不知道，只是感受着这如水的声音，静静注入到你冥想的思绪之中。

人间许多际遇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在此时，下起了雨，雨水从船外飘洒进来，世界隐没在一场烟水茫茫之中，看窗外，雾气弥漫，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一场梦境过后，从飘渺的云朵中走上的大地，如梦初醒。

感恩茶缘，让茶水和人，在天地之间相遇，这是一种美好的机缘，荡气回肠，以茶水参照本心，人的灵魂回到初始的状态，保留住纯净的心性，这是茶的内核。

当你遇见人生的瓶颈，遇见无法解开的心结，一个人坐在船上，听听这些轻柔的冥想的曲子，静静地品上一壶申时茶，你的心胸瞬间会变得开阔，变得柔和，变得敏感，你会感恩这世间所有的磨难和恩赐，并且重新开始生命的旅途。

锁盼说，她要用茶叶来洗手，用茶叶洗心，然后，重获新生。

五、行为艺术

行为艺术像寓言，总是使用一个简单的行为就可以告诉你一个深刻的道理，对于行为艺术，我不想去解读，总觉得解读了，就不是原来的艺术了，别人的解读永远是别人的感受，只有做这个行为的人本身的解读，才是初衷，所以对此我并不解读，只是记录，因为呈现一种事实比呈现一种感受更为重要。

“九坑”的行为艺术选择在了普者黑，这个风光明媚的地方，山水交相辉映，莲花美好，水上泛着舟，这是人间难得的天堂，如果没有商业的滋味，应当是居住仙人的地方。

地点在景区的边缘，此处人少，正好可以全心全意。

吴若木前不久做了一个画展，名叫“荷衣禅裳”，当时我为她写了序言。

此次她的行为艺术也叫做“荷衣禅裳”，她穿着全部镂空的紧身肉色小裙，站在泥潭里，我们采摘河岸边上的荷叶，一个接着一个地走过去，把荷叶插在她的身上，我把最后一朵荷花插在她的领口上，这件衣服就更美了。

她穿着荷衣，身体向后倾，倒身在泥潭里。

蒋明辉的行为艺术叫做“对着大山喊到全身无力最后跌倒在荷塘里”，他脱掉衣服，只穿着一条内裤，身上抹了泥浆，对着大山喊到全身无力，最后扑通一声跌倒在荷塘里。荷叶的枝干弄上了他身上好几处皮肤，以至于当晚买了很多药物。

马傲的叫做“坐在荷塘边上抽点东西看看风景就走了”，他坐在既有牛马又有风景的荷塘边上，找出一根老烟杆，用芦苇当烟丝，抽完芦苇，他突然发现一只死掉的蜻蜓，就把蜻蜓的尸体捡起来，塞进烟杆里，点燃之后就开始抽了。

我的行为艺术叫做“我的内心有着终极的自由”，我坐在河岸边上，六个人用布匹把我围起来，像一座不自由的监狱，我坐在布面围墙里，看着一盏没有泡过的茶发呆。我想，喝茶到最后，应当是一种终极的自由，那是少有人领会的意境。

张宁是跳进泥潭里，把自己的身体全部抹上泥浆，然后在雨水里把身体清洗干净，出淤泥而不染。

锁盼的行为艺术是“以茶水洗手并且将从前洗干净”，她将双手的淤泥在茶水的倾倒下洗干净，表示与过去断绝往来，重获新生。

我必须浓墨重彩地描述的是董雪莹。她的行为艺术优美而悲凉，让人心生敬畏，她的行为艺术美的近乎让人窒息，让人忘形，这种美是一种灵性的美、神秘的美，死亡的美。

她大约是想表达一个出水芙蓉的意思，在黄昏的时候，她穿上白色的裙子躺进荷塘里，我拿着烟饼在船头挥舞着制造烟雾，摄影师的镜头在船尾缓缓移动，洁白的荷花在她的身边飘动，她的皮肤实在太白，又涂了正红色的口红，看起来格外凄美，看着这一幕，如同电影里的女鬼浮尸，我突然被吓到了，拍摄完毕，董雪莹要上船回岸，我伸手想要把她拉上来，她的手和我的手相触的一瞬间，我着实心里一震。

当时的就算完毕了，没完的是心里的印象。

次日凌晨要拍摄传灯的场景，因为下雨，我一夜未曾睡觉，一直看着天上发呆，祈求天明之前不要再下雨，三点半，我要下楼去水边看，想起董雪莹的浮尸来，被吓到，没下到水边去。四点半，锁盼陪着我去摆设拍摄的蜡烛，我们顺着水边依次摆放着，锁盼突然惊叫起来，然后一扭头跑到路灯边去了，我也被吓到，跟着跑过去。

最严重的是锁盼因此出现了幻觉，她总觉得水边有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人跟着就不愿意接近水边，还更严重的是我自己，后来的好几天，我依然在睡梦中梦见雪白的浮尸，梦见自己在船上，很正常地拍摄着镜头，看着水里的浮尸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把我吓醒过来。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董雪莹的行为艺术应当是最成功的，她融合了东方凄美的元素和人对死亡的敬畏之心，我想，当时在场的人，许多年以后，梦中都会有惊悚的场景。

末缘起缘灭

今夜，雨水淋湿了我的眼睛，我坐在窗前，听着雨声，听着音箱里传来吉田洁的音乐，开始写作这次《普者黑计划》。

似乎每次写作，都要寻找与之相对应的音乐，因为音乐能带给人神秘的感受，并且帮助你回到现场，在普者黑现场，最时常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是吉田洁的音乐。我挚爱新世纪，更无法拒绝日本新世纪，在日本新世纪音乐了，除了喜多郎、姬神，最喜欢的也就是吉田洁，他的乐声中，时而穿插女声在远方轻声呐喊，那种苍凉幽远的空旷，沉迷着无尽的激昂和壮烈，这是音乐的悲壮，也是神秘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