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师梁敏川:在对称中取平衡点 是谓“中庸”
编者按:
2010年红星美凯龙&圣象杯“城市样板间”家居设计大赛启动仪式将于7月17正式启动,台湾著名设计师梁敏川先生,担任红星美凯龙设计大赛的沈阳赛区评委之一。
初见梁先生,谦和的态度与豁达气魄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梁敏川将国外设计标准带入台湾,在经过三十多年的历史大环境下,梁先生正是用他豁达的心胸去看待每次革新,今天他来到辽宁,用自己的人生经历来劝诫后辈,走出设计中的阴霾。
梁敏川先生的求学经历:
梁敏川,祖籍广东顺德,台湾艺术大学工艺美术系毕业,后就读于日本东京阿佐谷美术学院空间设计组。工作经历可划分为三大部分:一部分为10余年媒体广告经历,供职于国泰建业广告公司、国华广告公司、日本电通广告公司大阪支社;一部分为10年以上室内设计事业的经营管理经历,具体表现是:先后担任上海伦达建筑设计公司艺术总监、上海方圆运动及休闲俱乐部设计艺术总监、台湾花莲理想渡假饭店艺术总监、比杰设计公司总经理、梁敏川室内设计公司负责人、台湾室内设计公司协会会长;再有一部分为10年以上渡假饭店开发设计经历:曾为上海市杨浦区黄兴公园绿地作过整体设计规划,为上海杨浦方圆运动休闲俱乐部作过马场规划设计,设计规划监造了台湾花莲理想渡假饭店、改造设计监造了美国洛杉矶TIVOLLY HOTEL 饭店、美国旧金山MIRAMA HOTEL 饭店,为台北外双溪青青农场及马场部分作过规划设计经营管理,以及为台北淡水绿野马术俱乐部进行了整体规划设计营造等。
梁先生是这么描述自己的求学经历的,“我是半个上海人,母亲是上海人,父亲是在上海长大的广东人,而我在上海念过小学一、二年级。1948年陪母亲护送老祖母去台湾看儿子,就是我的大伯,这一去就是半个世纪;直到1995年我才第一次回到上海,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未能回来久居。当年的台湾,跟早年的国内是一样的,一切室内设计的学术方面都很缺乏。不像今天,我觉得你们都太幸运了,你们可以上网,你们有很多现代的杂志,我们那个时候都没有。那个时候看到一本好书,都要用照相机拍下来,彩色的变成黑白的,记录不了什么颜色。大家想想看,颜色的东西,可以用文字表达吗?我们全部靠记忆。”
台湾设计师梁敏川手绘作品
“我在台湾求学,1966年,我到日本去学平面设计同时学空间设计。那样时候是我在台湾最大的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国华广告,国华广告里面都是台湾人,高级一点的台湾人都讲日本话。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与其学台湾话,不如学日本话。所以1966年我到日本读书。东京那个时候地铁有了,所以他们的室内设计很进步,他们那个时候不是叫室内设计,是橱窗设计,每个礼拜几乎都在变。我拿着照相机,拍都拍不完。后来我在日本学了室内设计,那个时候也不叫室内设计,叫“空间设计”。那个时候还闹过一个笑话。从日本回到台湾以后,我填写的是空间设计,后来台湾帮我翻译成‘太空设计’,‘SPACE’是‘空间’也是‘太空’。当时的台湾室内设计还在萌芽阶段,我学了空间设计回来就成为台湾较早的室内设计界开拓者。因而成立台湾第一个室内设计协会,到今天已有三十多年了。我经常在工作的空挡中,或旅游的机会到国外充电,多看多学、多收集资料;然后回来在杂志上发表,为那些不能出国的年轻朋友,多带回一些新的资讯。当年台湾和早期国内一样,书籍资料得之不易,不同于今日;有许多翻译最新的杂志刊物,甚至上网,现在真的是太幸福。”梁敏川先生回忆说。
台湾设计师梁敏川手绘作品
这是一个以“设计力”决胜负的时代
现在是一个以“设计力”决胜负的时代,主要以经济力为基础,而“经济力”就是“生产力”。“生产力”就靠“设计力”,没有“设计力”,我们只是一个制造大国,一个代工的国家。
有人说“设计的外表可以模仿,品质无法复制,看不见的东西才是真正是左右设计成败的因素。设计师的文化修养是看不见的,却是成败的关键。这就是“精神”无法仿制。
梁敏川先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个人一向不反对“模仿”,但一定要‘模仿’到100%。除了形的模仿,就是品质,更要把设计的精神也仿进去。在台湾我们就有一个先例,某一个灯具店仿制了一个国外有专利的灯具,结果对方到台湾来找这家店,原本要告它的,结果发现它几乎和原作一模一样,丝毫不差,想找它的毛病都找不出来,甚至制造的成本在欧洲也无法找到。最后和他签约了,只能回销欧洲,变成它的下游生产厂商,这就是模仿到100%的结果。只是现在一般人只是看到外表,根本不注意品质,更别谈精神了。因为“进步中”国家多半是‘拿来主义’,受客户所托,照单全收,不加思考。其实任何一个“劳动低廉”的地方,都处于‘制造国’,而非‘设计国’。不必难过,其实当年战后的日本也是,为别人‘代工’,只要看到‘Made In Japan’就一定是‘便宜货’,但制造多了,它的生产厂商不再甘于为人作嫁,开始有自己的品牌。现在的‘Made In Japan’不再是便宜货,而是高档货。生产力也不可同日而语,这才是最重要的,就是有自己的‘设计’精神。20多年前,在美国遍地都是‘MADE IN TAIWAN’,当时这标示和廉价品可以划等号,也是最低阶层的民生日用品。现在在美国,随处可见‘MADE IN CHINA’,这就是一个进步的过程。在这里我想起一件事,曾几何时,曾有一个欧洲女记者,在一个节目声称她要在一年之中,都不用任何有‘中国制造’的东西,结果连半年都不到,他失败了,因为全世界都在使用,这就是过程。当我们生活提高了,我们也不甘永远做那些低廉的产品,那些低价的产品让印度、越南那些小国家去做吧!我们吸收了新知,做那些有‘设计’的东西,可以赚更多的收入。”
迈向国际化的步伐 还是保存固有文化风貌
可能有人说我“乡愿”,也可以说是“中庸之道”“折衷主义”。因为这是一股不可抵挡的洪流,也是时势所趋。我个人不强求、不反对、毕竟我们的力量有限,只能顺势,顺其自然欣然接受。想办法将这“对称”如何取得“平衡”,这才是最重要的课题。其实“对称”与“平衡”在设计中就有“黄金原则”“GOLDEN RULE”之称,这是设计的重点。一个设计如果能取得“对称”又能“平衡感”,这设计就已经成功了。
台湾设计师梁敏川手绘作品
在新旧的建筑的对称间取得一个平衡点,有计划的在“旧都市”的郊区,僻一“新城区”,完全按照新的规划,新的设计。让“老城区”保有自己的文化特色,最重要的是地方政府的“把关”,更要确实。新城区的完全现代化和繁荣,代表国家的进步和现代化,而老城区保留了自己的文化和历史。比如:洛阳、长安、北京等历史悠久的城市,可以像日本京都一样,保有恒久、优美、复古、有内涵的城乡,不失自己的格调。美国新墨西哥州的圣塔非(SANTAFEE)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保有原住民的生活式样,规定城内房屋的形、色、高度;甚至旅馆都不得高过四层,保有原来的特色。现在是美国艺术家最多,好莱坞明星移民最多的地方。另外一个就是加州·圣塔芭拉芭的“卡媚儿”(CARMEL)制定法规有开拓当年的木造房和街道,连全美国最普遍的速食店、麦当劳到这里,也只能把商标挂在店内。整个小镇没有霓虹灯、日光灯,因为没有“光害”,“卡媚儿”的夜晚星空特别的美丽。国内虽多有这样区分,但坚持不够。往往旧城因为开挖,马路翻修,开通新建,而改变了原貌,也失去了自我,并且变得新旧杂陈。非常大的“对比”。在一群破旧的平房中很突兀的冒出一个现代化的玻璃帷幕大厦。大厦挤在群房之中,也没有绿地可预留。从大厦向外望尽是一片破旧的平房屋瓦。所以都市计划的把关至关重要,其实区分后,让不同的风貌在不同的土地上发展不同的文化精神,保有自己的特色。
台湾设计师梁敏川手绘作品
文明的代价不该是亡羊补牢
人们可以在新区新的办公大楼上班,在大百货公司采购,有大的五星级饭店招待外宾,一点也不失面子,而下班以后可以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怀旧家园;也可以在旧区这写作灵感丰富的地方从事自己喜好的写作艺术工作;晚上到新区去过豪华的夜生活,和正餐后的来个甜点一样,生活是可以“多元化的”,可以并存的。没有必要一成不变,这就是有关“软体文化”了。并非新建筑就一定没有文化,它有极科学的思考,像近来一再提倡的“绿建筑”就是很好的例子。其实就是看把它放在哪里,放错地方就是破坏环境,破坏生态。旧建筑就一定有文化了吗?它的王城适合当时的环境,当时的时空。当时没有汽车、马路很小;没有厕所、没有电、没有自来水,但邻居都互相照应,文化也是适合当时的。而现代的大厦一定要有车库、停车位、电梯、空调……什么都要用电。汽车的排气影响了大气层,但人类往往都是得到教训后才会觉醒,才会改变。现在才有排放标准:国1、国2、国3、国4;禁止大量砍伐森林,整治已被污染的河道,这就是变成“文明”的代价,都是事后亡羊补牢。
这是每一个进步中国家的必经之路
不必怨叹——这是每一个进步中国家的必经之路。不像中东的石油国家,挖到石油一夕致富了,沙漠也在一夕之间变成了“绿洲”。我们是大国家,既然新与旧的“对称”要求得“平衡”;其实沿海和内地也要求得“平衡”,内地必须要深入照顾。这次有幸回到我的出生地——重庆。当年的景象已不复存在了,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不同了,小时候的情景都找不到了,小时候的记忆也不存在了,重要吗?是重庆人的现代生活重要还是我的回忆重要?就把“过去”留在我的记忆中,随风而去吧!活在当下,享受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只是一个“过客”,当我们年轻时有抱负,就去尽情施展吧。
对话梁敏川:用我的人生经历来告诫我的后辈们
【搜狐家居】:在东北还是以免费设计,在施工的时候,在工程款里包含了设计费(设计师兜售设计费),这种形式会不会改变?在台湾是否有这种现象?怎样才能改变这种模式?
【梁敏川】:在台湾以前也有这种现象发生。在当时我们采取的办法就是大家团结同业,这就好比诞生前的一次阵痛,这是一种新现象发生之前所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所以眼光还是要放长远。就像我在大赛演讲中要提到的,每个设计师都要先签合约,列出工程的详细清单,让客户知道钱都花在哪里,老老实实地工作,树立一个诚信与行业间的标准,这样才能规范市场,让其朝着一个健康有序的方向发展。现在国内的设计师都很浮躁,因为收不到钱而另谋他就,这个问题就出在还没有树立一个规范的行业规则,无论是台湾还是内地都是这样,规范市场除了设计师自身树立新标准,还需要一共外力能将东北的市场原有的经营模式打破,这还需要很多年,才能实现。但是作为设计师我们还应该抱着乐观的态度,因为中国是一个跳跃式发展模式,和其他发达国家的发展都不一样,我相信这个过程不会很漫长。
【搜狐家居】:中国是一个制造大国,但并不是一个设计大国,怎样进一步提升设计师在社会中的位置,我们距离一个设计大国还有多远的路要走?
【梁敏川】:中国的设计一点都不差,只是中国没有得到机会,现在我们大工程也请外国人来做,我本身不反对模仿,现在有外国人到中国来做设计,我们要先学习,然后在超越,不要急于就成,这只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比如说今年的上海世博会,有一部分是国外的设计师设计的,而很大一部分都是中国设计师自己来设计的。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中国可以有自己的设计,他们也有这样的头脑。从国外回来的设计师有国际观,他们会将国外先进的设计理念带回中国,进而改变中国。
【搜狐家居】:您提倡设计师到国外去吗?
【梁敏川】:当然,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叫《百闻不如一见》,我建议设计师就是要走出国门,一本书只有那么大,一个电脑屏幕也很小,但是真正走出去,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天地。我以前就买了一本介绍一个旅馆的书,结果没过多久我就真的到了那个地方,但是我就惊呆了,有种进入书中的感觉,但是又和书完全不一样。我看到了书外面的东西。如果你不亲自去体验,就没有办法体会那种感觉与震撼。我建议年轻的设计师要攒一点钱,到国外亲自去看一看,可以先到邻边的国家,然后再慢慢到欧洲、美洲去看一看。有个朋友就说我的名字里有个“川”字,这一生注定要过水,每次过水才能够转运。结果我就屡试不爽,每次都到国外去看看,我就会新的idea,又可以卖了,赚了钱我就又到国外去走走,这样眼界开阔了,灵感就会源源不断的涌出。
【搜狐家居】:上海的生活、工作节奏都比较快,您现在的工作也比原来忙了,您是怎么安排的?
【梁敏川】:还好,我这个人就是不急不慢。我做什么事情都是随缘,很多事情我都不强求,该有的就有,随遇而安,回到上海我比别人都庆幸的就是我语言通。我总觉得做设计没有什么诀窍,就是把它安排好,懂得安排的人你是不会急的。安排得有次序、有韵律,你那个设计就是一个好的设计,如果你不会安排,家具搬到房间里面乱摆,你就不是一个好设计,摆得又有气氛又有条件的话,就是恰到好处,加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人一样,你如果能够安排的话你可以把自己时间安排,所以我常常觉得好奇怪,为什么设计师都说工作好忙,我就没有。我从来就是该睡觉我就睡觉了,该起来我就起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常常还笑我说,礼拜天你还有时间去骑马?怎么不可以,事在人为,就是看你自己有没有办法来分配时间,所以我就觉得好的设计师不会像他们讲的那样忙得不得了。因为你接工作也是一样,你可以选择工作,天下钱你是赚不完的,够用就好就很快乐。
【搜狐家居】:休闲是什么?就是找回慢的生活,这种生活态度环保是重要的元素,我想请问你的是,在你的设计之中,有多少的细节,有多少的设计点你考虑到了环保?在你未来的设计当中,你会不会把环保这个概念放在比较重要的位置呢?
【梁敏川】: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其实环保应该是无时无刻都要考虑到,这么大的一个度假酒店,它的环保是非常重要的,污水的处理等,有人的地方就有垃圾,所以很多的环保问题,我想,我们做设计师是应该永远放在我们的手上,做事的第一步就要来考虑,不能事后用环保来挽救,那就为时已晚了。
【搜狐家居】:休闲酒店,施工的话,在设计方面,有没有什么最难理解的?
【梁敏川】:其实休闲酒店的客人是来“放松”自己的,“调整”自己的心态,所以酒店的设计要更“人性化”更“柔”更“软”。设计师施工要更亲身“投入”。把它当做使自己要“度假”用的。每个细节都要亲力而为。
【搜狐家居】:在做休闲酒店时,您在现场施工的时候碰到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在设计的时候碰到最难的问题是什么?
【梁敏川】:预算的充裕很重要,不能因陋而简。作为休闲酒店,最怕的是“资金”不够充裕,因为很多设备真的是好了还可再好,和原来的预算不对,一旦将就,成绩就差矣,别人只看“成果”,不会问你过程的。所以预算一定要充足,不可因陋而简。
【搜狐家居】:是什么原因让您一如既往地做休闲酒店这类设计规划?
【梁敏川】:就是因为休闲酒店这类设计,适合我们年纪大的人来做。因为年纪大,阅历丰富,懂得享受生活,也能够教育人家去享受。程建新院长提到过这样一个观点,“年轻设计师是在追求时尚,中年设计师是在享受时尚,而我们这个年纪的设计师是在引领时尚。”所以我并不赞同设计师只是在一个小方块里转圈子,人的生活不应该局限于一栋房子,倡导的是一种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搜狐家居】:在谈话中我感觉到您是一个十分豁达的人,是因为经历过,还是一种心态让您对待事物更朝着积极的方向去考虑?
【梁敏川】:成立协会时,我就此比喻自己只是一个小石子,放在河里。让后面的人踩着我到对岸。其实就是要团结更多和我一样热心的同业,齐头并进,这行业才能壮大。我一个认识不够的。
【搜狐家居】:请您给大陆正在从事和预备从事休闲产业的投资者一些建议?
【梁敏川】:第一,以我的经验来讲,产业不要贪大,资金要足。第二,要信任设计师。我想我们做设计的人,都愿意听到这句话,信任设计师。“请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事达到最完美的境界!”这是我们一定要坚持的。大陆许多休闲产业,说得好听,是融合当地的民情、风俗,说得不好听,是穿西装,戴瓜皮小帽。所以一定要信任专家。国外许多行之有年的,像停车场的规划。现在我们大家都开车了,为什么停车场乱成一团?前一段时间我去看F1赛车,车子开进去,却开不出来。这就是学了一半,半调子,我希望业主记得,我们要与国际接轨,而不是国际要与我们接轨。
【搜狐家居】:退休后,您会做些什么?
【梁敏川】:我不会退休,我会一直将设计做下去。你看,我现在就是一边享受回慢生活,一边在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用几十年的时间去工作,退休后才会去享受,我这一生一直在享受生活,现在我这样,我相信以后的生活也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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