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业健康发展亟待清洗的是什么 2011-04-24
我国乳业进入快速发展时期以来，一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产业化经营与产业定位问题,产业内部利益之争此起彼伏。去年，新乳品标准的出台引发一场奶牛饲养业与乳品加工业之间的标准之争；今年，一场重新请求消费许可证的风暴在乳业间引发一场不小的地震，一大批地方中小型乳品企业被迫退出乳品加工领域。政府应当如何制定行业标准、如何用标准引导行业发展，成为乳业健康发展的当务之急。“十二五”期间,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不能再停留在检测数据上,必须转变发展方式,建立科学的运行机制。更不能等着把出了问题的企业家弄得“倾家荡产”,而应当建立让这些企业家不出问题的制度。目前，乳业需要清洗的是观念而不是中小企业。
怎能让检测装备决定企业生死
按照国家质检总局、工信部和发展改革委2010年11月的通知，乳品企业必须重新请求消费许可，到今年3月1日前还没有领到许可证的企业将被责令退出市场。其审核标准依据新的《乳制品消费许可检查细则》和《婴幼儿配方乳粉消费许可检查细则》。新细则对比2006版细则严格了很多。其中一条是，企业须配备相应检测装备，对三聚氰胺等64项指标进行自检，不得进行委托检验。
目前我国乳品企业1600多家,到了时限，只有1/3的企业完成核查。国家质检总局公布，许可证重新检查工作顺延至3月底。届时，剩下的企业会过关吗？不会。因为事先已经有人做了测算:“此次审核，全国将有30%左右的乳品加工企业退出，市场份额将向全国性大品牌集中。”现实正如所料,很多企业被迫选择“自动”退市。山东济南市11家乳品消费企业中，“鲜鲜乳业”和“天元乳业”两家济南本地企业未递交请求。按照重审要求,企业要上检测装备,产品成本将提高；要上消费能力,产品销售难度将增大。由于对企业前景失去信心,他们决定退出。山东威海8家乳企,到3月10日只有一家通过了审核。而陕西省78家企业中有24家企业被关闭。湖北襄阳、十堰等地的本土乳品品牌都没有通过重审。
很明显,“自检”成了众多小品牌乳企的一道门槛。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道门槛？为什么要逼小企业出局？业内人士指出，可以缓解目前我国乳业产能过剩的压力；可以防止乳业质量问题的发生；可以通过行业优化提升国内高端乳品与国外洋品牌的竞争实力。产能过剩、质量问题、竞争无力,这些是小企业造成的吗？三鹿可不是小企业，那些有实力四处建厂的“全国性大品牌”也不是小企业，有能力消费婴幼儿奶粉的更不是小企业。中国乳业的确“需要几个过硬品牌叫板外资”，但长期以来，国际乳业巨头一向未能涉足国内液态乳市场，因为液态乳需要紧密的奶源，这个市场恰恰是地方小乳企的天下。如今由于大批小企业的退出，外资又一次迎来发展机遇。在奶粉沦陷之后，液态奶是否会变成下一个奶粉呢。
业内人士疾呼，简朴地以硬件指标提高行业门槛将带来严重的后遗症。通过审核的企业由于一次性改造投入大，会给后续发展带来困难。被迫关停的企业给当地就业和奶农增收带来诸多压力，对银行负债的偿还更是个大问题。还有，成本增加再加上“市场定价话语权更集中”,乳品价格提升将使乳业市场陷入新一轮恶性竞争。
怎能让蛋白质含量决定产业兴衰
令企业却步的“自检”检什么？新规要求,乳品企业采购制度应按照有关规定对购入的生乳和原料乳粉及其加工制品批批进行三聚氰胺等项目检验，必须具备三聚氰胺检验项目相关的检验装备及能力，企业检验人员中具有三聚氰胺独立检验能力的人员至少2人以上。据悉，一套三聚氰胺小型检测装备价格至少四五十万元，大型检测装备则高达上千万元。看来,三聚氰胺对行业的危害并没有停止。
三聚氰胺是什么？三聚氰胺这种化学物质被添加到生鲜乳中,可以在检测中提高蛋白质含量。我们以蛋白质含量为生鲜乳收购标准,不达标的生鲜乳企业就不收购。三聚氰胺是中国乳业经济发展不协调的产物。三鹿事件后，卫生部会同相关部门对以往乳品标准进行了清理，新国标2010年3月公布后备受争议。乳蛋白含量从1986年的每100克生乳蛋白质含量不低于2.95%降到了2.8%。由此，“新国标一夜倒退25年”的观点引发了人们对乳品质量安全的担忧。
为什么要降低标准？据农业部资料，2007年到2008年夏季，北方一些省份生乳蛋白质含量每百克低于2.95克的比例达到75%。畜牧专家王加启指出：“如果认为这个标准是退步，那是用静态思维看问题。1986年制定2.95时，我国奶牛饲养以国营农场为主，数量少，养殖方式、品种一致性强。2.95这个指标就纯种荷斯坦奶牛来说并不高，新西兰可以达到3.8。我们降到2.8反映了一个深层次问题――经过十几年发展，我国奶牛头数剧增，但良种程度、养殖方式、饲养水平等方面参差不齐。所以，生鲜乳的品质也是不一致的。”人何尝不是如此，30年前哪有这么多妇女患乳腺癌的？
营养与食品安全专家认为，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蛋白质含量不是个安全指标，是产品的自然属性，2.7与3.2没有区别。奶业发达国家的经验表明，加工企业的收购体系在提高牛奶品质方面起着决定性作用。这个制度不以蛋白质论高下。据了解，美国和欧盟的牛奶是以菌落标准定优劣。新西兰恒自然公司与奶农结账是以干物质为指标。
2.8≠产品质量。既然如此，我们的政策为什么不能再彻底一些？为何不能彻底取消蛋白质含量标准？既然我们明白现实不是谁可以改变的，为何要自己给自己做枷？
引导健康消费是政府与企业的责任
最近，北京协和医学院黄建始教授在北京电视台养生堂节目进行的健康知识普及令我们耳目一新。他说：“蛋白质并不是越多越好。特别是酪蛋白的摄取肯定要适可而止。”如此看来,我们长期以来以蛋白质作为品质标准的观念看来是要彻底转变了。
资料显示,“酪蛋白是哺乳动物奶液中的主要蛋白质。牛奶的蛋白质主要以酪蛋白为主，人奶以白蛋白为主。酪蛋白是一种大型、坚硬、致密、极难消化分解的凝乳。”那么,所谓的“乳糖不耐症”实际就是一种消化障碍。可是十多年来消费者是怎样被告知的？业内人士指出：“奶制品行业的消费标准片面化，间接造成了这次行业信任危机。生鲜乳收奶时苛求蛋白质含量，各品牌也在蛋白质含量上争高下，已成行规。”乳品本应当是地理标志农产品,而非工业品牌。但消费者已经迷失。有调查显示，八成以上的消费者反对为了迁就奶农利益牺牲国人健康,而降低蛋白质含量标准。
“我们是从什么时分开始对蛋白质如此着魔的？”这是国外科学界的一个设问。这样一个重大的认识误区必须赶紧转变。按我国营养学会的标准，成人一天应摄入60―70克动物蛋白。国际营养权威机构每日蛋白质建议摄取量从十九世纪末的118克降低为1980年的46-56克。目前有专家建议降低至25-35克以至更低。因为研究表明，过量蛋白质，不但是毒素的来源，更破坏细胞的浸透平衡。生理蛋白质是自然且必要的，膳食蛋白质过度摄取反而危害健康。睡眠时，正是身体重建的时分。如果身体必须不停处理大量蛋白质，就永远无法进行修补，最终将导致慢性疾病。这些知识并非新发现，而我们的大型乳企还在以“3.3克优质乳蛋白”为卖点。
牛奶中蛋白质低是因为饲喂的精饲料少。同样，精饲料中的粗蛋白质也不是越高越好。蛋白质水平过高，会抑制动物的采食量，从而限制其他营养物质的摄入量。过量的蛋白质在后肠为病原微生物提供充足养分，发酵产物也会产生一些有害物质而影响动物的健康。多余未消化吸收的蛋白质从粪便中排出，发酵产生有害的气体，严重影响动物的生长环境。
盲目崇拜蛋白质的时期应当结束了。如果政府、企业、消费者都有了苏醒的认识，中国式燥热的乳业在进入“十二五”后是否应当换个平和的心态去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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